第54章 辉光之城的守门人
四天前。 埃拉丹邀请欧冶参观辉光之城的防御设施，欧冶欣然同往，这些天都在研究油猴子，未曾关注过其它事情，恰好也对卡多雷的植物防御感到好奇，闻所未闻的攻击性植物，以及跟月之眼息息相关的战争古树，欧冶对此格外上心！ 埃拉丹带着欧冶沿湖而走，介绍道：“金波河上的藤桥，我改用了更坚固的‘铁锁横江藤’，这种植物来自百越森林的猿江两岸，猿猴会利用它来搭建渡江的藤桥，生长到足够的年份，连牛都能踏桥而过。我们在藤蔓上加装了木板与女墙，伪装成防御弓箭的工事，不怕纳迦看出内有乾坤。铁锁横江五百岁前长得非常慢，倒耗费了不少生命之泉，我担心纳迦会不会使用火矢攻击？” 欧冶答得理所当然，“会啊，上桥放火都有可能，反正死的是海地精，在木筏上留个火种，也不是难事，管你藤桥上什么布置，一把火烧光就行了！” 埃拉丹心头一突，“你该不会之前没想到吧？” 欧冶拍拍德鲁伊的肩膀，宽慰道：“那天提了一下，有可能就是我教会纳迦放火的。岛上有棉花吗？或者类似吸水性好的植物，裹上一层就好了。实在不行，找人浇水吧。油猴子又不怕水，到时纳迦只会觉得我们在防火，绝不会想到是放火！” 盖拉德位于热带，连床棉被都没有，故此欧冶有这一问。 埃拉丹听了，脸上的表情拧了起来，连绿胡子都像藤蔓一样纠结着，“曾有一名远行者带回棉花，是给她孩子做布娃娃的……” 欧冶看着前者的表情，乐了，“不会就是你母亲吧？哈哈~” “她给我做了三万个布娃娃！从小就沦为笑柄！有一次我生气撕碎了其中一个，里面有一个字条：真正征服这个世界的，只有植物。我又拆开了几个，每个都有不同的字条，都跟植物有关。从此以后，我就保留各种植物的种子，并研究各种植物的特性。结果呢，我研究出了三百种战争古树。” 说话间，两人来到明镜湖的出水口处，驻守这里的战争古树由两棵，变成了六棵。 埃拉丹道：“作战部署是安排爱尔琳妮驻守这里，所以我安排了擅长防御的战争古树，不过其中四棵都是生命之泉催生出来的，根基薄弱，反而缩短了寿命。” ---- 白豚中队第二梯队。 被莫名其妙的胖子阻拦，浪费了不少时间同时，也耽搁了队伍的行军，督军凯拉一连下了三道命令，才得以禁止队伍谈论胖子，消除对军心的影响，全副精力投入行军当中——队伍里有地精作苦力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在督军严令下，海地精管住嘴巴，不断鞭笞三头蛇与水箭龟，加速前进。 一路上又不得不提防上空的藤桥，却未能发现任何异样。凯拉怀疑藤桥本来就在，又担心卡多雷会设伏，一路走得提心吊胆，却有惊无险。 一路行军下来，海巨人很好地执行命令，将一捆捆包裹硫磺的干柴草，经海地精点燃后，投到两岸的树林里。时值深秋，热带地区还是绿意满满，但天干物燥，那火烧起来一点都不含糊，很快便火焰腾腾，一路浓烟渐升。 河道变浅，变得没水了，凯拉明白，这是卡多雷为应对善于水战的纳迦军队，截断了河道。失去河水掩护，安妮率领的第一梯队，潜入作战计划失败了，说不定已经与卡多雷交上手了。 凯拉考虑了数种可能，决定分出纳迦先锋与弓箭手加速行军，援助第一梯队，同时派遣传讯兵通知格蕾塔伯爵，自己则率领剩下的人，继续执行沿途放火的任务。 格蕾塔伯爵收到信息后，立即调整队伍，从主力的第三梯队中，分出两小队的纳迦先锋和纳迦射手，带着命令赶上凯拉，并由凯拉率领脱离辎重，支援第一梯队，扑灭卡多雷的抵抗。第二梯队的三头蛇和水箭龟，以及木筏辎重，则提拔激流射手胡达作为督军率领，作为第三梯队前锋，继续负责开路任务，并增派一批海巨人拖拽，全军加速前进。 凯拉率领新的第二梯队急速行军，很快抵达第一梯队分兵的地方，状况却出乎凯拉的意料，早先赶来的士兵传来消息，第一梯队已经分兵，进入森林的弓箭手遭到了全歼！ 凯拉愣住了，状况糟糕得超乎她的想象，没有河水掩护，第一梯队的潜入任务注定失败！现在更是没有弓箭手支援，第一梯队的纳迦先锋注定被全歼！ 没有第一梯队潜入明镜湖吸引卡多雷的防守力量，这攻城作战，还会那么顺利吗？眼下情况，第二梯队该负担起怎样的任务？沿途监视的卡多雷弓箭手该如何处理？ 凯拉一番考量后，选择最初的计划，率领队伍往前抵达预定信号发出点，与副官叶连娜分兵扑向两岸，一来拖住卡多雷弓箭手，二来按照计划，支援潜入森林的黄鲀编队，合围卡多雷哨兵。 原定黄鲀中队是烟火抵达河流中段才发兵的，凯拉编队沿途放火，就是要吸引卡多雷的兵力，现在凯拉队伍提前进入了森林，则会造成孤立无援，只能依靠一个中队的力量，抵抗卡多雷哨兵更长的时间。 这是凯拉必须考量的关乎胜负的选择。 卡多雷方面，欧冶提议断流金波河，除了破坏纳迦借助河水潜行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减缓纳迦金波河行军的速度，避免卡多雷多线同时作战无法相互支援的问题。只可惜，纳迦的进攻安排却是以主力白豚编队的信号为准，烟火信号没能放出，黄鲀、黑鲶两支编队也迟迟未进攻。这导致“断流金波河”只实现了前部分效果，而未能避免多线同时作战的局面。 现在，白豚第二梯队减重加速行军，倒是与预定时间差不多抵达，如果不是格蕾塔伯爵适时调整了作战安排，“断流金波河”除了让最先发起进攻的赤鳐编队作战更长时间，减员更厉害外，还能让白豚第二编队的沿途放火计划泡汤，挽救金波河沿岸一半的树木！ 但是！凡事总有个但是！ 格蕾塔伯爵新的命令却将后者扼杀了，凯拉率领第二编队来了一段大跳跃，直接点燃烟火，释放出进攻信号！黄鲀、黑鲶编队在预定时间，开始了进攻！ ---- 进入森林后，凯拉发现四周静悄悄的，卡多雷没有丝毫拦截的意思。凯拉扩大了搜索范围，很快发现森林里满布陷阱，陷阱本身对纳迦伤害有限，弄出的动静却不少，卡多雷的计划昭然若揭，可小心翼翼等了半天，没有一名卡多雷前来袭击，不合常理的做法，使得白豚第二梯队往森林渗透得缩手缩脚，速度缓慢。 想到第一梯队的惨状，凯拉更想不通，卡多雷为何会放弃袭击她们？ 凯拉永远想不明白，从她手下逃跑的胖子，再一次破坏了纳迦的计划。 特蕾兰萨在收到欧冶传递的消息后，猜出纳迦的进攻计划——沿途烟熏和放火烧城。便将原本负责防守金波河沿岸的哨兵，挪向海边，拦截即将进入森林的黄鲀编队。一方面，靠近海边是哨岗，依靠哨岗防守有地利优势；另一方面，硫磺燃烧后会释放出大量毒烟，现在金波河没了水，毒烟就留给纳迦消受，卡多雷不奉陪。 至于全歼纳迦弓箭手的火烈鸟分队，在转移伤员后，就隐藏了起来，他们的任务是放火截断纳迦的大部队，最重要的是破坏掉纳迦的纵火物，不让其直接威胁辉光之城的城墙，而不是与纳迦硬碰硬的。 当然，卡多雷预计到金波河会是纳迦的主力进攻路线，不会只安排一个射手小队，御刃射手费恩米昂正带着射手中队，隐藏在树林里，鹰视隼顾！ 失去主动权的凯拉，在率领部下将沿岸的陷阱破坏光后，依然不见卡多雷的踪迹，犹豫再三，改变初衷，选择了直扑辉光之城。 另一边，副官叶连娜却做了截然相反的选择，再次分兵两路，一路往岛外，准备与黄鲀二队汇合，一路沿途搜索树上的蛛网，找出那个胖子。 见到胖子，格杀勿论，可是丁香伯爵下的命令。 ---- 在再次收到凯拉的传讯后，格蕾塔伯爵命令下，白豚编队大部队加速行进，加派海巨人拖拽木筏，将速度缓慢的三头蛇与水箭龟扔在最后，由副官格温尼斯率领。 格蕾塔伯爵不得不着急，黄鲀、黑鲶两支编队已经出发，如果白豚主力未能及时赶到城墙，就无法形成多线威胁，迫使卡多雷全线作战了！ 格蕾塔伯爵着急，更是因为想起胖子临走前的提醒。眼下，干涸的河道、越发密集的藤桥就是卡多雷料敌先机的最好证明！ 格蕾塔伯爵着急，是赤鳐编队已经开战很长时间了，如果赤鳐编队失败，那么卡多雷将会腾出更多的人手，前来阻挡白豚编队，两岸都是树木，他们在干涸的河道中，简直就是最好的靶子！ 格蕾塔也是在将计就计，既然卡多雷想方设法拖延白豚编队的行军速度，那么她就加速行军，抢夺进攻时间，将局势扭转过来！将决战地点拉到城墙之下，同时放火烧城，迫使卡多雷放弃城墙优势，最终将战斗地点放到明镜湖中——纳迦的主场！ 横跨河道的藤桥，是格蕾塔挥之不去的阴影，她担忧上面隐藏的卡多雷神箭手，更怕隐藏着火系魔法师！ 不管胖子是什么身份，入海口的那一滴血，一直在格蕾塔伯爵心头滚动，也是她哀愁的来源——只有死人才会流暗血，只有有人了，才会死人！ 藤桥上潜伏着多少敌人？ 格蕾塔伯爵下令，让海地精爬上藤桥侦查，除了一声死前惨叫，什么信息也没能传达下来，这只能更确凿藤桥隐藏着卡多雷，可对方是什么身份，有多少人，一概不知！ 丁香伯爵的脸，更像丁香了！ 格蕾塔伯爵下令投射火箭烧掉藤桥，狡猾的卡多雷却在藤桥表面包裹了厚厚的棉花，浸足了水分，火箭射上去，没几秒钟就熄灭了，根本燃烧不起来。 好个周密的布置！ 格蕾塔伯爵下令，让风系魔法师攻击，那位中级风系魔法师，耗费了一半魔力，召唤的“风刃术”一道接一道，打得落叶纷飞，却依旧无法切断藤桥！更可恶的是，波涛公国才三位高级风系魔法师，两位派去驻守胸|罩岛，全都被胖子俘虏。剩下格莉尔则负责赤鳐编队，在盖拉德后方放火了！ 这简直就是注定的！ 格蕾塔伯爵下令，海巨人抬高鱼翼弓车，用纳迦工匠的智慧破坏卡多雷的布置，可入木三分的鱼矢，撞出一溜金属碰击声，毫无建树。 真不知道卡多雷是不是用铁链搭的桥！ 格蕾塔伯爵亲自出手，用水系魔法尝试过，可威力足够瞬间摧毁藤桥的水系高阶魔法，达不到藤桥的高度！卡多雷为了防御金波河，铁定是用植物魔法与生命之泉干涉了树木的生长，藤桥普遍离河面三十米以上！低阶的“水箭术”是可以轻松击中藤桥，可上面裹着的棉花！浸足了水的棉花！却成了水系魔法的吸收盾！水箭术根本不起作用！ 该死的棉花！ 这里是热带地区，卡多雷准备棉花来干嘛！ 格蕾塔伯爵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 一路走过第一梯队分兵的地方，走过第二梯队分兵的地方，辉光之城格外葱郁的城墙已经隐约可见。 头上的藤桥也越来越密集，平均百米左右一道，却都没有攻击落下，却有了新的变化。藤桥垂下一条条晶莹透明的白线，空气弥漫一股玫瑰露的香味，每一位经过桥底的纳迦，都抹了抹脸，看着手中的油，忧心忡忡，后方浓烟滚滚，他们已经不可能停下了，只得掬一把泥，抹去身上的油。 也是火攻啊！ 格蕾塔伯爵神色哀愁，不知是想不到对策，还是已经看到士兵们的死状。 “全体都有，举起柴把！举起巨藻！保持阵形，继续前进！”格蕾塔下令。 海巨人夺过纳迦手中的柴捆，纳迦夺过海地精手中的巨藻，海地精钻到海巨人胯|下，纳迦女士以弓箭威胁下，海巨人扛起沉重的木筏，给尊贵的女士扛起一片天。 看着纳迦先锋双臂高举柴捆的样子，格蕾塔觉得特傻，特像投降！ 藤桥燃烧了起来，队伍慌乱了，每一个士兵都往前冲，企图躲开头上的火焰，火焰沿着油线垂下，逼近河面，形成一道火焰的帘幕。往往一位纳迦庆幸跑过了火焰帷幕，后面的又挤了上来，一个挤一个，想停下来已经不可能了。 然而，前方一道熊熊燃烧的火焰帷幕，从藤桥到河面，赤红的火焰在河道上铺开，仿佛从天而降的瀑布，发出让人惊讶的声响，急剧翻腾的火舌，直卸而下，撞到地面又猛地腾起，那呼呼的火风之声，仿佛无数冤魂在哀嚎，在召唤生者飞蛾扑火，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烘烤着纳迦的眼睑。 纳迦落泪了，眼前这千重浪，烘烤着他们来自森寒的灵魂！ 纳迦停下了，眼前这万丈红，形成一道无法跨越的天堑！ 所有的藤桥上，火越来越大，开始有纳迦畏惧火焰，畏缩不前，很快纳迦的队伍就被分割成一段段的了，刚开始用军令鞭策还有作用，随着海巨人不敢拉着满是燃烧物的木筏通过，队伍就彻底断开了。 纳迦弓箭手瞄了半天，没有一个卡多雷浮头，倒是一个个长柄葫芦瓢在空中划过，泼下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火焰在空中散开，化作片片火雨，滴溜溜的转，赤腾腾地烧。火雨具有强大的黏着性，落在淤泥里，沉下去浮上来，依然在燃烧着；粘在身上，无论怎么在泥浆里打滚，都无法将其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