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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西瓦罗萨帝国(三)

    卡伊姆的直觉是正确的,那些被带走的孩子也没有得到善待,而是各种残酷的魔法实验,他算是幸运的一个,被注射了某种咒毒,但是这种实验性咒毒似乎是某种传染性极强的慢性毒,虽然只要简单的皮肤接触就能将咒毒种到对象身上,但是起效却很慢。【】

    他是被迫从一具尸体上感染到这种咒毒的,而那句尸体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双连眼白都布满了咒毒,死不瞑目的眼睛。

    牧羊人给了他一个臂环,套在手臂上方能够阻止咒毒的蔓延,但是现在那个臂环被他取下,藏在自己的房间里,这是为了防止自己失败,臂环被夺走,一切都成无妄功。

    虽然这会让咒毒进一步在自己的手臂上蔓延,但是卡伊姆已经豁出去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为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厄运复仇。

    封建神权教育下的人们想法都是很奇怪的,一点好运就会感谢神明的恩泽,遇到危险就会祈祷神明的庇护,遇到困难会被当成神明的试炼,失败了就是没有通过神明的考验。

    更简单来说就是,你的所为神明都看着,你的人生神明掌握着,你的一切神明都在意着,神在天上看着我爱着我,一切都是神明的馈赠,就是这么个意思。

    但是既然如此,既然看着也我爱着我,我通过了考验,您也救了我,可为什么父亲却死了呢神明啊,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命运为什么回答我,神

    他将宛若神明使者一般的牧羊人,错认成了光明神的使者。

    弗列斯心中的咆哮自然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于是这个孩子的心在这些咆哮之中扭曲了。

    神明的安排必有其深意可笑可笑,他的父亲死了,已经死了

    小时候,和蔼的牧师告诉他,善良的人死后会到达光明殿堂,一生都不用再忍受世间的疾苦。

    但是真正杀过人的弗列斯,亲身感受过死亡的弗列斯。却再也没有办法把牧师的话当真。生命在手中流逝的感觉实在是过于真切,当它彻底消失的时候,仿佛什么都没有留下。

    灵魂真的有那种东西存在

    既然已经知道是圣光教会的人。弗列斯就要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他看到了一辆教会的马车驶入酒店,随即他立刻跑回家,将臂环脱下,然后悄悄埋伏在酒店门口的盆景和台阶的缝隙间。

    这个位置除了园丁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这道缝隙实在是太小了,只有他这样的小鬼才能躲得进去。

    他并不知道那辆马车是谁的。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为自己还有父亲讨回公道,至于会碰到谁,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而他碰上的,正是大主教帕格尼尼。

    说来这位大主教最近也算是诸事不顺。虽然圣火复燃了,做为最高主教的他立刻得到了一定的神性,但是。和站在苏贝提那一边的圣女殿下比起来,他的这点神性就不那么够看了。而且苏贝提在两个月前的那次密谈中力压大主教那份实力也明显在帕格尼尼之上。

    之后陛下也不知是怎么考虑的,处理老教皇的一切事宜就全权交给了二主教,让他这个大主教多少有些尴尬,其后,底下得知真相的主教和部分亲信的在这两个月频繁的搞些小动作,扰人清净到就好像一只苍蝇,它不能带给你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老在你身边飞,烦也能烦死你。

    加上被老对手压一头的憋屈,让帕格尼尼这段时间特别喜欢到这个地方来放松一下,来一场浪漫的邂逅。

    但是不知怎的,隐隐之间,明明是在防范严密的圣光皇家酒店,帕格尼尼却感觉自己的眼皮在跳。

    发生了什么吗

    帕格尼尼是一个看上去40多岁的肥胖男人,个子不算高,他满脸横rou,五官中被称为心灵之窗的眼睛被挤得只剩下一点缝隙,鼻子硕大满溢着难看的油汗,嘴唇扁平,耳垂肥硕他的长相几乎包含所有贪官污吏的经典形象特征。

    但帕格尼尼虽说不算是个好人,却是个算是对于自己的职责鞠躬尽瘁的家伙,举一个例子来说:圣光教徒每周都有那么几天斋戒日,根据某种神秘的算法,每周少则两天多则五天都是这个日子,在这样的日子里,教徒们必须禁rou禁欲禁欢。

    诚恳的说,在斋戒日偷腥的信徒是不少的,但是其中绝对不包括帕格尼尼。

    今天刚好是斋戒日结束的日子,帕格尼尼忙完了自己的工作,心念总不能怠慢了这儿的姑娘们,坐着马车就到了圣光皇家酒店。

    夜晚接近零时,帕格尼尼享受着好几个姑娘的服侍,最后脖子上带着好几个红印子出来了,此时的最高主教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本满足的表情,从今天早晨开始的那点不安早就在美人香中消散了,招呼着自己的侍从出了酒店。

    见自己的主人出来了,负责赶车的车夫赶紧驾马驶过来。

    同一时间里还有好几拨人出来了,一时之间宽敞的过道上聚集了四五辆马车,这些马车可不是那种只有一个座位的便宜货,马车中厨房、床铺、乃至盥洗室都一应俱全,相当于弥茵上辈子的高级房车,甚至因为技术和设备的问题,比多数房车还要大一圈,这么一个大家伙其实在短途跋涉中并没有必要,但是贵族的思维总是让人难以理解的反正大家都用这种档次的,你要是不嫌掉价,大可坐一辆便宜点的也没问题。

    当然不会有贵族拉得下脸面。

    这就让原本十分宽敞的过道显得有些挤,场面显得有些混乱。

    在这个混乱中,一个还不到人腰际的小鬼实在是太不引人注目了,更何况他的穿着还算得体,或许是哪个马车上打杂的。

    于是。从盆栽中钻出来的弗列斯没有被任何人注意,这仿佛是天赐的良机。

    相较之下,人群中最高主教的白色教袍实在是太醒目了,想不让人注目都很困难,弗列斯看着帕格尼尼脸上一本满足的表情,露出了一个病态的笑容,他奔跑着全力撞了过去。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右手手指碰到了尊贵的主教阁下的手

    原因是后者稳稳的扶住了他。

    “嗨,孩子小心点。”

    帕格尼尼本能的扶住了这个冒失的孩子,他的儿子也不比这个孩子大出多少。但是最近帕格尼尼摇了摇头,最近烦心事可真多。

    “非、非常抱歉,先生,我有急事。”

    大主教感觉到了对方声音中的惶恐。想来对方也不是故意的,心下也就没怎么计较。并且特意刁难一个无辜的小鬼也不是他一介大主教会做出来的事情,当然了,如果刁难的对象是苏贝提,这一定很具有建设性意义。

    “孩子。下次看点路。”

    就像是一名真正无暇的神职者,帕格尼尼和蔼的说着,挥挥手就让那个小鬼离开了。只是这个过程中,最高主教就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因而帕格尼尼没有看见,弗列斯离开时脸上那阴沉而扭曲的笑容。

    咒毒这种东西向来诡秘莫测,最初缘起于海族中央塔禁区中的黑科技「弑神符文」,如同字面意思就是可以弑神的魔法咒文,为什么海族会开发这种咒文先不提,总之在长久的研究中,这些咒文没有参透,但是却诞生了咒毒这样的副产品或者说是弱化版本,虽然远不如海族中央塔中描述的那样强大,但如果不是对其有深刻的理解的话,就连神明也会中招。

    值得一提的是,多数咒毒对残缺者效果都很差,至于对于虚眠,就算是用虚能驱动也几乎没有实质性效果,换言之咒毒的研发并非是为了对付虚眠或者是残缺者,它是在九个种族的内斗中,因为效果拔群而蓬勃发展的毒物。

    帕格尼尼对于这个决定命运的瞬间有那么一下晃神,这是来自神性的警告,但是毕竟是刚刚得到的神性,对于它的使用和理解都还在十分浅薄的阶段。

    或许是觉得这段小插曲连记住的必要都没有,帕格尼尼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上了马车事实也正是如此,上了马车之后,帕格尼尼就已经完全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弗列斯闪身躲进一个巷子里,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奢侈的空气,面色浮现出激动的红色。

    “呼呼什么啊大主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弗列斯靠着冰冷的墙壁这样说道,“这样轻易就得手了”

    但是,为什么得手了呢

    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问他。

    “”

    他全身上下包裹得那么严实,就连手上都带着洁白的护手,为什么你能顺利碰到他的除了脸部之外唯一裸露在外的手指呢

    心里的这个声音逼问着他。

    “因为”

    弗列斯本能的想说些什么,但是他却发现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没事了,孩子,跟着我。

    他想起来了,这是那个救了他,自称牧羊人的神使的声音

    “神,神我”

    弗列斯一时之间挤不出完整的语句,他抬头四周张望着天空,唯恐在这个时候在天上发现一位俯视着他的神使,但是夜空中什么都没有,仿佛那个声音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幻觉。

    或许一切真的只是神对于他的考验神其实一直在看着他关心他但是他却连一天都没能坚持下去联想到一些关于通过了神明考验的虔诚信徒得到准许,进入英灵圣殿的传说,弗列斯心底里不禁涌出一股悔意。

    并非对于大主教帕格尼尼,而是对于自己或许错失了一个旁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这是这个念头只是一瞬间,下一个瞬间他惶恐至极,对于神明本能的敬畏让他生怕自己如此龌蹉的念头被神使知道,这与害怕惩罚有些不同,和怕死也有那么点不一样,只是单纯的敬畏着。

    这份敬畏压抑了他的仇恨。

    或许他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无畏,只是一直在拼命忍耐罢了,可能的话他也想一天到晚什么都不用担心,无忧无虑的就这么过一辈子。

    “因、因为”弗列斯咬了咬嘴唇,“是为了接住快要摔倒的我。”

    哦,就是如此,那在如此冒失的你冲撞之后呢

    “他很温和的原谅了我。”

    你觉得这样一个人该死吗

    弗列斯握紧了双拳,牙缝里没能挤出回答。

    这样好么这样你的仇恨就能得到救赎吗

    并没有,不如说知道那位神职者是好人之后,反而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报仇,因为撞死自己的父亲的人肯定和那个被自己撞到了却还温柔的对待自己的人不一样。

    如果说你并不是在报仇,那么你刚才的所作所为,到底算是什么呢

    这次弗列斯这个孩子的脑海中几乎一片空白。

    没等他回答,这个神秘的声音直接给出了答案。

    这是谋杀哦,孩子,你杀掉了一个无辜而虔诚的信徒。

    “不,我没有”

    弗列斯说到了一半卡住了,因为他突然反应过来,他并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不是。

    “不,不,不”

    或许这个信徒还救了很多人的生命。

    他离开墙壁,疯狂一般在巷子里奔跑,嘴里发出难听的尖叫,吸引了无数路人的视线,就像是一个真正疯子。

    但你却杀了他。

    “不不是不是的”

    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的话父亲也不会死。

    “不是他们杀了”

    别否认,如果那天你没有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和父亲吵架

    “别说了不许说”

    如果你没有自顾自的摔门离开

    “求你别说了,别让我想起来”

    如果你没有为了让父亲着急而躲起来迟迟没有回家

    “请别让我想起来呜呜呜”

    如果那个时候,你没有因为赌气而答应一个可疑的家伙

    “不我”

    你为什么还有脸活着你为什么要活着,你活着有什么意义如果没有你的话,你的母亲应该会更高兴的吧

    “呜哈哈”

    他哽咽得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他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抱着脑袋,抓破了头皮,鲜血顺着十指流下而毫不自知一个十足的疯子。

    想想看,如果不是你的话,你的母亲也不用失去爱人了。

    平时你就很不争气,总是给家里人添麻烦,学习也从不认真。

    就这样奔跑着,一直奔跑着,突然这个疯狂的孩子停住了,渗人的样子让行人不禁远远避开,注视着他的目光中满是警惕。

    或许真的很有必要,因为这个停在路中间,神色呆滞,头上流着血,手指上还缠着自己的头发和血迹的孩子,突然掏出了一把匕首。

    旁边的路人们心中一冽,步伐本能的一顿。

    但下一秒,这个孩子突然将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用力一扯。

    鲜血满地,数秒后,人群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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