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 梦一场（172）

    2o19年4月19日，晚6点，萨拉热窝野战医院。

    守在医院门外的德军官兵越来越多，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来自于齐格菲尔德曾经指挥过的部队，焦急与不安的情绪仿佛瘟疫般在现场迅传播，复仇的口号与恶毒的诅咒此起彼伏，就连一向以冷静坚强著称的克劳斯都无法忍受这种令人压抑的气氛。

    手术室的门口上的红灯依然亮着，从齐格菲尔德遇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医生们在全力抢救，而他却依然生死未卜。

    “阁下，我带来了一些坏消息！”克劳斯的副官费力的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了他身边：“由于齐格菲尔德元帅遇刺的消息已经在整个巴尔干地区迅传播，有少数非常激进的抵抗组织纷纷表声明支持刺杀行动，这进一步导致了在塞尔维亚、黑山、波斯尼亚、马其顿和希腊等地都爆了当地民众与我国驻军之间的冲突，眼下最棘手的问题来自于野战第六集团军，从集团军司令官弗里奇将军到普通的士兵都已经被愤怒的情绪冲昏了头脑，他们公开声称如果齐格菲尔德元帅不幸遇难，他们就要血洗巴尔干半岛！”

    “这简直是胡闹！”克劳斯生气的说：“眼下刺客的身份与动机都还没有查明白，要是在这个时候再去激化与当地居民间的对抗情绪，埃尔文前期的努力就算是白费了！”

    “这个我也清楚，但是您也应该想到第六集团军可是齐格菲尔德元帅一手打造出来的，很多官兵都曾经和他一起经历过斯大林格勒战役的考验，眼下这杆旗帜倒了，下面的人能不愤怒吗？”副官提醒道。

    克劳斯很清楚问题的复杂性，但是眼下他的身份却很尴尬——作为驻扎在俄国境内的北方集团军群司令，他其实无权插手巴尔干半岛的事务，但是舒伯特在接到自己去的报告后却迟迟没有给出下一步的行动指令，这令他也感到非常焦急。

    格莱斯纳这时突然出现在了克劳斯面前，老元帅仿佛看到了希望，立刻高声喊道：“格莱斯纳将军，作为巴尔干总督，您现在必须做点什么，否则局势一旦恶化，齐格菲尔德元帅的努力就将彻底失败了！”

    “我正是为这件事情来的！”格莱斯纳神情严肃：“眼下到处都是谣言，驻扎在塞尔维亚的少数官兵接到消息称驻地附近的一个村庄里藏着刺客的同党，他们竟然包围了这个村庄，还把全村的男女老幼都驱赶到一间浇满汽油的房子里，要不是我派人及时制止，恐怕这个村子就完了！”

    “真是糟透了！”克劳斯眉头紧锁：“柏林方面有什么最新的指示吗？”

    格莱斯纳低声道：“元下令进入全面戒严，同时盖世太保和党卫军已经开始行动，在整个巴尔干半岛范围内展开搜捕，据说柏林现在的气氛非常紧张，有人甚至担心这会是一场大清洗的开端。”

    克劳斯心头一颤，立刻联系到近来帝国政坛的一系列动作，他不由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这一切是舒伯特亲自策划的吗？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焦急等待的人们一拥而上，将主刀医生团团围住，一个个七嘴八舌的打听着齐格菲尔德的生死，被堵在外面的人担心自己听不到最新的消息，竟然踩在同伴们的肩头拼命往前挤。

    “你们都别急！听我慢慢说……”医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吓得舌头都打了转：“元帅先生的伤势非常重，子弹从他的右眼穿入，又从后脑穿出，贯穿了整个脑颅，送到医院时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没有了心跳……”

    “别啰嗦！赶紧说他还活着吗？”德米雷尔怒吼道。

    医生吓了一哆嗦：“经过我们全力抢救，他已经恢复了心跳和呼吸，但是……”

    “但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伊万催促道。

    “但是他的脑神经受损非常严重，我们不确定他是否还能再醒过来……”

    “您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守在人群中的斯特凡妮突然冲过来死死抓住了医生的手：“他为什么会醒不过来！”

    “路德维希太太，我的意思是说，元帅先生即使活了下来，也恐怕很难再醒过来，也就是说……他有可能变成一个植物人……”

    “这怎么会……这怎么可能……”斯特凡妮嘴角一阵哆嗦后，突然冲进了手术室，身后的人群顿时蜂拥而入，将手术室挤了个水泄不通。

    齐格菲尔德此刻静静地躺在手术床上，他双目紧闭，胸口微微起伏，脑袋上裹满厚厚的纱布，身体上插着无数根管子，他的神情仿佛陷入了沉睡，却又令人感到极度不安。

    “埃尔文!”斯特凡妮跪倒在手术床边泣不成声：“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坚强点，别忘了你的孩子就要出生了，你答应过你妻子一定会回去看望她……坚强点，我求求你了……一定要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