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逃
大雪里，一道黑影在雪夜中奔行。 许久，马背上才传来一道声音。 “老黑，就在这里停吧！” 陪伴了他们两年的老马听话的缓缓停下。 荆然率先下马，随后将小七抱下。 这里是一道山坳，夜晚风少，荆然觉得就在此过夜。 找了一处有两颗枯树并排的地方，将那匹叫老黑的马拴在枯树上，荆然带着小七去一旁拾了一大堆柴火。 回到枯树旁，解下老黑马身上的行囊，拿出两张厚厚的毛毯铺在地上，生了火。 “荆然！” “嗯？” “关内是不是没有这么多沙子？” “傻瓜，就算是关内，该有沙子的地儿还是有的，不过你生于长安，长安倒是没有沙子。” “那咱们啥时候才能攒够钱进关内呀？” “很快了，很快我们就可以回关内了！” 小七抬着头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又看了看被火光照耀得有些发红的荆然的脸，摇了摇头。 “你总是说很快，很快到底是多快呀？” 荆然拿起一旁的酒囊，拔出塞子，给小七小小的灌了一口。 “喝一点，待会睡着了就不冷了。”末了，荆然又说：“真的很快了，快睡吧！”荆然将毛毯掖得丝不透风，这才把小七塞进毛毯里，又检查了一遍。 荆然仿佛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小七，别忘了先尿一下，可别又尿毯子上了……” “小七？” 得不到回应的荆然转头去看，才发现小七一手抱着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含着自己的大拇指，已经睡着了。 荆然也微微躺下，用一只手撑住自己的脑袋，满眼温柔的看着熟睡的小七，火光映照在他胖嘟嘟的脸庞上，很好看。 看了好一会儿，荆然才又坐起来，往火堆里加了一些柴火，起身走到老黑马的身边，给它揉搓了一遍身子让它的身子不至于在雪中冻僵，又拿出酒囊给老黑灌了一大口酒，这才回到小七身边，将自己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塞回小七怀中。 望着明月，那是关内的方向，沿着那个方向一直去两千来里，那里就是长安城…… 长安城，那是他们曾经的家，他们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回长安城里去。 迷迷糊糊靠着石头睡着，身旁的寒风冰雪不能阻挡疲累的荆然入睡。 清晨时分，还在梦中的荆然耳朵轻轻的动了一下，接着便是老黑的沙哑的嘶鸣声。 荆然从睡梦中猛然惊醒，睁开双眼，四周转望，只看他们昨晚来时的方向有一道黑线在他眼中慢慢变大，随后甚至连阵阵马蹄声也开始在耳中清楚起来。 “小七，快起来！”荆然顾不得打扰小七的美梦，将他摇醒。 “荆然，怎么了？”小七揉着迷糊的大眼睛。 “起来了，那边估计是马贼，先找地方躲躲。”荆然也顾不得小七还在犯迷糊，解开老黑的绳子，将毛毯胡乱捆了两下放到老黑背上，抱住小七翻身熟练的上了马。 老黑跟在两人身边已有两年，自然懂主人的心意，立刻撒蹄狂奔。 在关外若是遇见了大队人马，不管是什么人，在已方势单力薄的情况下，有多远跑多远，能藏就藏，因为关外，好人与坏人，最起码八二分。 也就是说，在你平时遇见的十个人中，只有两个人是没有歹心的，但也不就是说是好人，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原则，你要是触犯了别人的原则，那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指挥着老黑跑上一个不远的隐蔽的小山坳，荆然悄悄的摸上一块石头，打探那边的动静。 那一队人马如同一阵黑风一般，短短时间便接近了方才荆然他们过夜的地方。 “停！” 为首那一骑马背上的人举起手对着身后示意，身后的一行便慢慢停下，显得有些慌乱，不是那种训练有素的大响马。 荆然这边隔得不远，为首那人又是个大嗓门，隐隐约约能听见那边的谈话。 “大哥，前面有烟火痕迹，火是刚灭，还是热的，看痕迹估计只有一到两人。” “估计就是那个小子了，他还带着个孩子，走不远的。”为首的人穿着大皮袄，腰间配着一把弯刀。 又对着一旁的人道：“吩咐弟兄们下去附近搜，仔细的搜，附近没什么地方能躲的，大雪天扎眼得很，一定要把他找出来，为老五报仇！” “是，大哥！” 身后的一众马贼听了，皆是拍马背夹马腹，便向四处散去。 听了个大概的荆然猛然扇了自己一巴掌，自己怎么这么大意。 对面的马贼足足有五十多人，自己躲在这肯定很快就会被发现。昨天那六个人身手不咋滴，荆然这才能轻描淡写的杀了，可是对上五十多人，荆然想不出自己能一分胜算，不能打，那就只能跑，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跑回小七老黑所在的地方，赶紧抱着小七上马。 “走，赶紧跑！”荆然焦急的拍了拍老黑的脖子，老黑领意，选了方向撒腿狂奔。 小七还是一脸疑惑，挠着脑袋转头看向荆然。 “荆然，怎么了？” “昨天的仇人找上来了，是我太大意了！”荆然恨不得再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就会如此放松，没有考虑到对方是否还有组织这一项。 此时关外是漫天大雪一片白，而老黑就是一匹大黑马，在雪原中就是一个黑点，特别的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