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雨雪霏霏惊春雷
洪武十三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自腊月十五立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晴好的日子里,房间似乎都无需烧炭取暖了。--WWW..每天,萧逸然习惯性地在窗前书桌前的日光里懒洋洋的坐着,想想心事,或者看看书,练练字。 转眼就是腊月二十三年了,从早晨起,相府外就传来零星的鞭炮声,只是相府却是越来越安静,这种安静却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萧逸然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类似的感觉,看梅的脸色,似乎也有所察觉。 “梅,今天是年,相府往年也是这样安静吗?” “姐,我正在纳闷呢,往年的年,相府从早晨起就忙忙碌碌的,哪里会是这个样子啊?今年到底是怎么了?” 萧逸然抬头看看阴沉沉的天空,答非所问地道: “看这天气,一会怕是要下雨了。” 梅也抬头看看天,道: “姐,今年的冬天好像过得格外快,还没怎么冷,也没下过一场像样的雪,就已经是春天了。” “是啊,春天了。” 萧逸然的语气中有些伤感,许是被萧逸然的伤感感染了,梅也道: “过完年,我就十四岁了,自来到相府之后,近十一年的时间内,一次都没有出去过。” “梅是,一次都没离开过相府吗?” “是啊,姐。” “那你以前是在何人的身边?” “刚来的时候,是跟在二姐身边,做三等丫头,直到十岁那年,又到相爷的书房,做粗使丫头。” “是不是吃了不少苦?” “倒没觉得有多苦,就是累,每天到晚都有做不完的事情,起来,还是伺候姐这段时间,梅算是享福了。” “相府的丫鬟到多大年纪,才会放出府去?” “放出府去的很少,一般长相俊俏伶俐的,都做了几位少爷的通房。其余的,大都许配给相府的厮,只有极少数,到了二十来岁,要不是家里为其赎身,就是因为长相粗陋,相府才会给几两嫁妆银子,打发出去。” “梅是如何想的?” “姐,我就想有机会能到街上看看,至于其他,没敢多想。” “梅放心,jiejie会带你出去的。” 梅看看萧逸然,没有什么,虽然心里很想姐真能带自己出去,只是姐都被关了这么多时日了,还没有能够出去的迹象,甚至这么多日子中,连个来看望姐的人都没有,不知道姐的自信来自哪里。 “相信我,梅。” 梅头,眼睛却通过相府高高的院墙望着远处阴沉沉的天空。 “姐,真的下雨了。” 零星的雨有气无力地飘落下来,间或还夹杂着几朵雪花。 “还有雪花呢,姐。” 自从天气转凉后,萧逸然便没再让梅站在门外,而是让她来到房间中,只是梅执意要站在门口,萧逸然也只能随她。 洪武十三年年这天,主仆二人,就这样,一个坐在窗前,一个站在房门的内里,看了一天的雨雪。 同样,怡然居里的晴雯和麝月,因姐至今毫无音讯,两人被崔管家的一席话,弄的空欢喜一场,事后竟然再没看见过崔管家,也到画舫去问过孙聪,孙聪告诉她们: “崔管家去过相府无数次,王爷的书信是留下了,却一直没有见到相爷,甚至连相府的管家都没见到。包括王妃,也求过皇后娘娘两次,至今也毫无效果。” 越是临近年关,晴雯和麝月越是担心的厉害。 “晴雯,你姐会不会回来过年?” “你呢?” “我不知道。” 腊月二十五,两个多月没有露面的胡惟庸突然来到萧逸然的住所,支走梅后,胡惟庸开门见山地道: “老夫欲纳你为七姨太,你意下如何?” “相爷,女子蒲柳之质,怎能侍候得起相爷?” “你是不愿意了?” “请相爷见谅。” “哼,由不得你,老夫已命人看好日子,正月十六圆房。” 胡惟庸完,甩袖而去。 正月十六,好在不是年前这几天,萧逸然等胡惟庸走后,暗自思量了一会。心里盘算着,虽然史书上记载,胡惟庸案是洪武十四年正月发的,不过,自己还是该再给他加把火。萧逸然依稀记得,揭发胡惟庸谋反的正是那位御史中丞涂节,所以到了夜里,萧逸然遁出分身,直奔涂节的府宅。 在应天府上空转了一圈,萧逸然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涂节的府邸在哪里,只好返回相府,再次来到东跨院的密室外,想碰碰运气,看看三人今天夜里有没有在密谋。来到窗外,穿墙而入后,果然看到三人正坐在里面商量着。 “相爷事已紧急,不能再拖下去了。” “是啊,相爷,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话者正是涂节。 “好吧,正月十六老夫纳妾,趁此机会,把朝中大员都请到相府,逼其表态,愿者留,不从者杀。” “各地卫所的主将是什么结果?” “除了极少数卫所没有表态外,十之七八都愿意支持老夫。” “大事成已。” 陈宁完,递给涂节一个眼色,两人顿时站起身来,走到胡惟庸面前,跪倒在地山呼万岁起来。把胡惟庸给高兴地一手捋着花白的胡须,哈哈大笑起来。 “平身,平身,为时尚早。” 隐身于一边的萧逸然恶作剧地想到,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句话出来,三个人会是什么表情呢?想到就做,萧逸然装出一个低沉的声音道: “胡惟庸,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次萧逸然可不像上次那样是在房外咳嗽一声,而是直接在房内的话。 “谁?!” 只有胡惟庸大喊了一声,陈宁吓得脸色惨白,连四处查看的勇气都没有了。涂节更惨,直接软瘫在地板上,浑身颤抖着。 “来人,抓刺客。” 胡惟庸毕竟是丞相,过了最初的心惊后,马上镇定下来,打开房门后,堵在房门口朝外面巡逻的家丁大喊道。 众多家丁闻声而来,只是找遍所有的地方,只剩下没有把房子推倒了,还是如上次一样,毫无发现。 “相爷到底是何人?上次一声咳嗽,这次听声音明明就在房内。” 胡惟庸担心两人临时变卦,为了安抚他们,心中一直在想着如何解释。 “两次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据老夫了解,这处府宅最早是宋朝的建筑,历经几百年,许是有什么邪祟精怪也不定。” “对对对,也有可能是什么冤魂厉鬼所为。” 涂节马上接了一句。其实,涂节如此解释,更多的则是在自我安慰,或者叫自欺欺人罢了。 闹哄哄找了半天,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夜又已深,涂节和陈宁便告辞离开了。萧逸然这次完话后,并没有回到住处,而是一直躲在一边看着。见陈宁和涂节要回去,便悄悄坠在涂节身后,一直跟到御史中丞府中。 这里陈宁涂节刚走,胡惟庸又来到萧逸然的住处,抬手大力敲起门来。 “谁啊?” “是老夫,开门。” “相爷,女子早已睡下。” “开门。” 萧逸然的rou身只得起来,磨磨蹭蹭穿戴好后,双手一拉打开房门,胡惟庸一步跨进来。 “掌灯。” 不用萧逸然动手,胡惟庸身后的家丁,马上起房间的蜡烛。 “搜。” 胡惟庸才不相信什么邪祟精怪,又或者什么冤魂厉鬼呢,让他最疑心的还是这萧逸然。府里根本就没有外人,有谁能够从府外进来,而做到无声无息呢?当然,怀疑归怀疑,胡惟庸也真的不相信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子能有如此本事。 搜了半天,不仅是床下桌下,就是床上的被褥都翻起来找了一边,胡惟庸才带人离开。走到门口,对身后的家丁吩咐道: “留下两个,守在门口。” 已经来到御史中丞府中的分身,对于相府中发生的一切,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心中也暗赞一声胡惟庸的心机,真的能够猜测到自己身上来,不简单。 涂节这时已是换上便服,独坐在书房中喝着闷茶。不过,从起举止上看,萧逸然知道涂节心中早已乱了分寸了。不仅坐下来没一会,就要站起来在房中走上两步,之后又回到桌前坐下。端茶杯的手,也有些颤抖,把茶杯中的茶水都剪除来好些。当服侍的丫头想要上前擦拭被溅湿了桌时,只听涂节怒喝一声: “滚出去!” 吓得两位丫头战战兢兢走出去,静静地站在房门外的细雨中。 萧逸然看了一会,决定再加把火,于是还是用在相府密室中的声音道: “中丞大人真的打算跟胡惟庸一起谋反吗?” “谁?!” 涂节这次没有再瘫倒地上,而是双手扶着桌子,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中丞大人无需知道我是谁,只要知道你是谁即可。” “我,我,我。” “中丞大人应该知道谋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何况当今圣上又是位多疑的主子呢。” 完,萧逸然便飘然而去,瞬间回到相府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