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借徐庶,引玄德
八月,风带着丝丝凉意,吹过万水千山,卷动片片残叶,飘落在了荒凉的战场上。 襄阳隆中,瀑布飞溅,溪水长流,林中一片清雅之气,宛如世外桃源。 诸葛亮神情专注,眼神坚毅,弹琴而吟:“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乐躬耕于陇亩兮,吾爱吾庐;聊寄傲于琴书兮,以待天时。” 吟毕,停止弹琴,持起羽扇,悠然自得。 一旁的水镜先生安坐饮茶,在琴声终止之后,笑道:“以待天时?孔明,汝不安分。” 诸葛亮道:“这世上,哪有安分之人?” 水镜先生道:“汝一身才学,足可经天纬地,若是永居山林,也确实是可惜了。但放眼当今天下,还有谁可以入你之眼呢?” 诸葛亮轻笑一声,摇扇不语。 水镜先生捋捋胡须,道:“乱世烽烟,群雄并起。曹cao挟天子以令诸侯,破吕布,扫二袁,一统北方大地,而后厉兵秣马,剑锋直指南国,明显想要吞并天下,成千秋之霸业。如今能与曹cao为敌者,只剩西凉马腾、韩遂,荆州刘表、刘备,江东孙氏新主。天下之大,英雄用武之地却已不多。孔明心仪何人?” 诸葛亮眼中闪过一丝愤恨之色,摇扇说道:“曹cao托名汉相,实为汉贼。我乃汉臣之后,岂能为贼效力?早年在徐州,曹cao大军所到之处,大肆屠杀,祸及吾乡。我与曹贼有不共戴天之仇,岂能与之为伍?退一万步来讲,不论大义与私仇,观曹贼为人,生性多疑、心狠手辣、宁负天下人,如此虎狼之辈,实非明主。我若在他的手下,又岂能长久呢?” 水镜先生说道:“其他人又如何?” 诸葛亮眼眸中浮现轻蔑之色,说道:“马腾、韩遂之流,困于西凉,难成大事。刘表虽富有荆州,但无识人之明,也非贤主。江东孙氏兵精粮足,文臣武将极多,我若前往,只怕龙困浅滩,难腾九天。我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方能一展胸中抱负。” 水镜先生说道:“那就只剩刘备了。可惜……” 轻叹一声,继续说道:“可惜刘备已有徐庶。徐庶王佐之才,近日助刘备大破曹军,正是声名远播、春风得意之时。汝若投靠刘备,有徐庶在,难得刘备全然信任和倚重啊。” 诸葛亮说道:“徐庶,吾友也。吾深知之。徐庶心孝,纵然漂泊在外,亦不忘家乡之母,此既是优点也是短处。曹cao一代jian雄,多杀伐,但也爱才,必对徐庶有所看重。退一步来讲,就算曹cao得不到徐庶的辅佐也不要紧,重要的是不能让徐庶帮助刘备。而徐庶之家乡,正好在曹cao治下。只怕曹cao为达目的,千方百计,将以徐母为人质,引徐庶入瓮。” 水镜先生先是惋惜一叹,而后笑道:“如此说来,天赐良机。孔明可得贤主啊。” 诸葛亮轻摇羽扇,眼神透着无比的坚毅和自信,说道:“徐庶如今正为刘备cao练兵马而效力,无暇他顾,恐怕还未想到这一点。我将派人传信给他,至于他如何选择,早已在预料之中。” 水镜先生叹道:“孔明用计深远也。” 诸葛亮忽然转身背对水镜先生,羽扇遮住大半面容,双眼瞬间显得更为犀利,道:“水镜先生不阻止我吗?” 水镜先生轻笑一声,说道:“早已是尘外之人,又何须沾染红尘风波?就算朝代更替,就算生灵涂炭,也与我无关。” 诸葛亮摇扇笑道:“先生真是看得开。” 夜凉如水,新野城中,万家灯火,繁华正盛。 将军府中,徐庶正在撰写治城策略。 忽然一侍卫进入禀报:“军师,府外有一人自称来自隆中,有紧要之事要求见您。” 徐庶听闻“隆中”二字,顿时想起好友诸葛亮,喜而放笔,道:“快请他进入。” 不久之后,侍卫带一个十八岁左右的书僮进入。 书僮恭敬拜会徐庶:“拜见徐庶先生。” 来人虽不是诸葛亮,但徐庶心知,必与诸葛亮有关。 “不必多礼,请坐。来人,看茶。” 书僮安坐饮茶之后,抱拳说道:“我奉我家主人诸葛先生之命,前来送上书信一封。” 说罢,取出一份竹简。 下人将竹简递给徐庶。 徐庶欣然接过竹简,细细观来,脸上开始由喜变忧,终至眉头紧锁,愁容满面,末了,叹息一声,将竹简缓缓放下。 只见竹简上的内容是:元直吾友,亮闻君近日在刘皇叔麾下屡立战功,名动天下,衷心为君欣喜;君之才学,足可纵横八方,一匡海内;然,君之软肋,正是君之母,不可不正视;曹cao乱世jian雄,必觊觎君之才能,若是得不到,宁可毁之,也绝不让他人得到,再加上麾下群谋献策,若擒君之母以作威胁,只怕后果难料;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元直当深思熟虑之后,明智决断,以免后悔。 良久之后,徐庶又叹息一声。 这时,书僮已经站了起来。 徐庶忽然好似看到希望之光一般,急问:“孔明先生可有其他交代?” 书僮说道:“我家主人说,先生学富五车,必能想到万全之策。” 徐庶苦笑一声,“孔明过誉了。我已身在牢笼之中,却不自知,如果不是孔明提醒我,只怕噩耗来临之时,我将难以承受。” 书僮抱拳说道:“先生,我的使命已经达成,该回去复命了。先生不必挽留,我告辞了。” 徐庶立即吩咐下人,代为相送。 书僮走后,只见徐庶双手抓紧那份竹简,在室内来回踱步,同时急思对策,忧愁摧心之下,深感煎熬。 危机已然在前,形势刻不容缓,徐庶思考之后,决定要抢在曹cao之前,将母亲接到新野,于是连夜去求见刘备。 刘备雍容俊朗,又略显沧桑,眉宇间总是带着几分愁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