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意外获迁离总部

    三个月以后，史美燕领来一个陌生的聋哑女孩走过来，找到正在扫描报关单的陈知非，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对陈知非说：“拿你的笔来。”她在纸上写道：从今天开始，你的工作让给她做了，你教她学会扫描报关单。陈知非看着纸上的字，又回头看看身边的女孩，半晌无语，寻思了一会，问：“我教她扫描，我做什么工作呢？”史美燕又写：下周一，你调到航运交易所董莺丽公司做复审，就是让你做审单，你升职了，祝贺你！陈知非鄂然的抬头看看史美燕，升职带来的惊喜的感觉一点都没有，他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他想这怎么可能呢？在他的印象里报关公司离他仿佛还很遥远，与他丝毫不沾边。自从胖经理调离公司总部，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来过公司了，他在心里渐渐的将这个胖子女人淡忘。就在上个星期，公司聋哑人在一次闲聊无意中谈起她，谈起她在公司的一段往事，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陈知非觉得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她干嘛呢？！如今要调他到SH航运交易所的报关公司上班，他心里有抵触情绪，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不把徐春龙或宋洁调到报关公司上班，而是要把他本人调过去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史美燕看出陈知非的心思，知道他并不想去报关公司上班，又在纸上写道：你不要想多了，董莺丽经理那边需要像你这样有文化的残疾人，你要服从公司大局……。陈知非看着史美燕，想说什么，又觉得说话不如写字顺畅，就在纸上写道：我不是想多了，我觉得报关公司离我家很远，上下班不方便。史美燕回答这是沈总和董莺丽决定的，她没有权力决定陈知非的去和留。陈知非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史美燕又把刚才的事情交待了一遍，留下那个聋哑女孩坐在陈知非身边。陈知非看着女孩在自己身边坐下来，心烦意乱，沉默不语，一边又机械的做着事情。过了一会，史美燕在MSN上发了一条消息问陈知非新来的女孩有没有跟你学扫描？陈知非撒谎回答有。趁机告诉史美燕，我觉得自己能力有限，文化水平也不高，不适合到报关公司做复审工作，只怕不能适应那里的工作环境就被刷下来。请领导能考虑到我的难处，让我留在公司继续扫描报关单。

    其实，陈知非心里想说的是，把我调到报关公司上班，那边只有我一个聋人，以后上班连说话的人都没有，工作不会很开心了。他把这句话输入到电脑里，刚输入几个字又删除了，觉得仅从利己的角度出发申诉困难，认为领导不大能接受，个人的事情与公司相比算不了什么。他只能尝试着换另外一种说话的方式。他觉得领导把他调到航运交易所报关公司上班，让他与健全人一起工作，没有考虑到他自身的情况，交流的隔阂使他无法融入到那个圈子里，心里好像隔了一层什么东西似的。正如海伦·凯勒说的：盲，隔离了人与物；聋，隔离了人与人。他觉得自己挺滑稽的，遇到工作上被调动的事情，连说真话的勇气都没有，说话瞻前顾后的，似同嚼蜡的感觉，一方面透露出他人性中的懦弱，另一方面又要承受抗命不服的心理压力。他明白有些话他能对史美燕说，史美燕也能理解他，但是面对公司领导却不会有这种理解了，毕竟工作职责的不同考虑问题不一样。

    当徐春龙和宋洁得知陈知非要调到报关公司做复审员时，他们回头看着他。徐春龙是略微张了一下嘴，眼神流露出刮目相看的表情；宋洁则是凝视了陈知非几秒钟，最后才说：复审很难做的，我觉得你不适合做那份工作。陈知非问：为什么？宋洁说，因为你是聋哑人。我还听说那边工作非常忙，压力很大。陈知非追问：谁告诉你？宋洁说是郭铭告诉我的。宋洁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说很奇怪，胖经理干嘛要把你调到报关公司上班呢？陈知非摇摇头，说不知道，之前没有收到任何通知。说完心情很烦躁，想到以后和这里的同事们不能在一起共事了，禁不住望着窗外长叹，心里感到很难过。这时，身边的女孩拍了一下陈知非，叫陈知非快看MSN有消息，陈知非用鼠标打开对话框，是史美燕发来的消息说：复审员这个工作好，有技术含量，比你扫描报关单要强多了，我帮你问过董莺丽经理她说会给你加工资，等于是让你升职了，恭喜你！陈知非看到这句话，苦笑了一下，他相信史美燕的为人，但是对董莺丽说得话半信半疑。他在MSN里回复说：谢谢。我是个聋人，不敢有别的想法，我只想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我不想到报关公司上班！史美燕没有回复，陈知非隔着电脑屏幕能感觉到史美燕此刻的沉默和无奈。陈知非站起来让女孩学习扫描报关单，自己坐在边上看她扫描，然后纠正她的动作。一边又心猿意马的回想起几个月前公司发生的那些事情，最后想到了那晚报关单丢失，他很后悔那天晚上没有早点下班回家，如果那晚他没有陪同沈总和郭铭到派出所报案的话，胖经理也许不会想到他，沈总也就不会顺手推舟把他调到报关公司了。可是事已至此，他已别无选择，任何一种假设对他来说都是多余的，他必须尽快想到一个可行的能够补救的办法。拿什么来补救呢？他心里感到很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