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动 员

    乐安镇位于仙池县西北角，镇子不大，两条青石板路纵横交叉，相互贯穿，分别延伸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有人说这两条路是按照风水八卦的方位而布局，虽然有些牵强，但似乎也不无道理。

    江南小镇大都古朴典雅，韵味十足，树木婆娑，小桥流水，自有一番比闹市的喧嚣和浮华更加恬淡沉静的隐忍之气。

    镇上鳞次栉比的商铺和楼馆布满街道的两旁，摊贩走售随处可见，尤其在双日逢集之时，倒也十分热闹。

    说到人文民风，在当时那个风云变幻的年代，老百姓自是规矩胆怯，守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过平常日子。但乱世出英雄，乱世也出歹人，哪个地方又没有为害一方的恶霸列强呢？

    金鸿公司当年在乐安镇开办了一家丝绸厂，在镇的方圆四周，养蚕几乎成了所有百姓家的副业，丝绸厂在开办初期也红红火火。但由于战乱和国内丝绸业的凋零，百姓养蚕已无利可图，丝绸厂也就随之倒闭。

    废弃的丝绸厂依然还坐落在集镇南端，距镇中心大约两里路远，一圈砖墙围着几间厂房和一个坝子，倒也是一处僻静和清雅所在。

    内外都清理和拾掇得差不多了，这一伙血气方刚的壮小伙早已摩拳擦掌，期待着进入正式的训练日程。

    欧阳霍这几天神神叨叨的，总是一个人在一边思考着什么，嘴里念念有词。皇甫丢他们也没有去打扰他，后面的重头戏该他唱，他当然得有所准备。

    宿舍厨房和坝子竣工的当天晚上，欧阳霍把皇甫丢六人召集在院子里，开了一个挺有意思的动员会。他早就准备好了今晚的开场白，说起话来相当的顺溜和直截了当：

    “你们既然认我做师傅，那就是想从我这里学到有用的本事，不错，我以前在齐家军担任总教官。说到齐秉锋的齐家军，你们读过书，懂历史，这支部队和明朝戚继光的戚家军同音，虽然谈不上民族大义保家卫国的大气概，但单从部队作战能力和单兵战术素养来说，它确实配得上戚家军这个同音的称号。”

    欧阳霍停顿了片刻，端起石桌上的碗，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

    “我在戚家军训练出的官兵，主要是输送和补充尖刀连和侦察连，训练科目是全能的个人技能和战术技能的总和，当然包括各种枪械的性能和使用，准确射杀和精准狙击，这些科目暂时无法教授你们。我能教给你们的只是最基础的擒拿格斗长途奔袭攻击目标战场脱险野外生存等实战科目。”

    说到此，大家一阵sao动，满脸兴奋，幺猪和大佐两人也在窃窃私语。欧阳霍摆了摆手，继续说道：

    “当然，学会这些技能，一是壮健体魄，自卫防身，二是锄强扶弱建功立业。但绝不可凭一技之长去逞强斗狠，欺凌弱小胡作非为，这一点你们必须牢记。”

    低垂的夜幕下，忽而飘来一丝清风，淡爽的凉意仿佛一下子开阔了几个年青人的心胸。多年以后，每当回忆起欧阳霍的这一番训诫，都使皇甫丢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欧阳霍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

    “现在有这个时间和条件，我们聚在一起，是一种缘分，对你们也是一种修为，通过训练，我要求你们达到四个目的，1，磨练意志，一个男人缺乏钢铁般的意志就难以在世上立足，这是首要支点；，强健体魄，掌握技能，实战中以过硬的本领克制对方；3，取己之长，避己所短，善于发挥自己的长处，寻找对方的弱点，以达到克敌制胜事半功倍之目的；4，擅用计谋，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临战前运筹帷幄，制定战略部署，实战中头脑清醒，运用战术和实力恰到好处，一击成功。这四个要领就是我要教给你们的精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困难，所以你们要准备吃大苦，流大汗，甚至做好流血的准备。不能坚持下去的，随时可以退出，哪怕最后还剩下一个人，我都没有白费心思。”

    这一番长篇说辞，引来了大伙儿的一片喝彩，幺猪带头鼓起了掌，皇甫丢雷人大佐恐龙陆少辉也跟着拍手，气氛很热烈，士气很高昂。

    欧阳霍挥手让大家安静，接着说道：

    “在以后的施教过程中，我会因人而异，扬其所长，避其所短，因为你们毕竟不是军人，没必要把你们训练得像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硬币，你们都有自己的特点，怎样留住长处，克服短处，是训练最终要达到的目的。”

    接下来，欧阳霍对他们每一个人的特点都做了精确的分析，虽是三言两语，但也切中要害。比如皇甫丢：近忧不少，缺乏远虑，敏感善变，拿幺猪的话说，皇甫丢浑身都是死xue。

    而幺猪的长处正好就是皇甫丢的短处，看来皇甫丢和幺猪应该综合一下。

    雷人很干脆，不等欧阳霍评说，自己就连珠炮似地放出话来：

    “我的短处是言大于行，眼高手低，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比如写日记一事吧，现在老年人都不糊弄这玩意儿了，可我就是丢不下。另外……我老是梦见女人。”

    一阵哄堂大笑，雷人辩驳道：“笑什么笑？教官要求实话实说嘛，我哪里说错了？”

    大佐胆不够大，遇事缺冷静，既无近忧，也无远虑，对朋友很挑剔，不对味儿的人从不搭理，而且贪杯，一喝就醉。

    恐龙为人憨直，不耍心眼儿，率真仗义，力大无穷是他最大的实力，但需要磨练意志力。

    欧阳霍眼光扫向陆少辉时，大家都异常安静，陆少辉是新来的，大家对他的了解非常有限。

    陆少辉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自己说道：

    “我十五岁就浪迹社会，干过很多活，也吃过很多苦，十六岁就去砖窑背砖，钻火窟窿，放开山炮，也到医院停尸房干过扛死人的活，还当过墓地的挖墓人。后来到一家武馆干杂役，偷学了一些半拉子功夫。现在，我迫切希望在欧阳师傅的教导下，学得更多的本领。”

    欧阳霍沉寂了半晌，表情起了变化：“在你们中间，陆少辉是最具潜力的，他经历丰富，饱受磨难，因而心志坚定，表里如一。学艺的过程，说白了就是一个磨练心志的过程，内心不坚定，浮躁轻狂，则丹田空虚，真气难聚，心无定力，最终将一事无成。”

    入夜，皇甫丢六人睡在大通铺上，大家都心潮难平，浮想联翩，久久琢磨着欧阳霍的一番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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