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到底是谁中了邪?
我双目紧紧盯着前方,正不知如何应对之时。 那些草丛中“唰”“唰”分开!居然窜出一队人来了! 这些人个个手持步枪,身上俱是国军灰色制服,脖颈上飘着红领带,领头的一个大喝一声:“缴枪不杀!” 其余士兵早已合围了上来,立即传来一阵枪上膛的声音。 见到这阵仗,张家兄弟直接扔了枪,二话不说立马就跪! 我跟阿兰这回可看傻了! 只有苏慧方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只见她用力的挥了挥手,喊道:“陈连长!我在这里!” 那个领头的听到了苏慧方的喊声,低头一看才发现躺在地上的苏慧方,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苏指导员……” 他一眼便看到苏慧方腿部的伤口,紧忙上前俯身查看,一边看一边问:“苏指导员!你的伤怎么样了!我们都以为你牺牲了呢!” 苏慧方点头微笑道:“谢谢同志们的关心!我的伤并无大碍!多亏了这位小兄弟!”她说完话后朝着我的方向点了点头! 这个陈连长听了之后也是对我报以微笑,说道:“小兄弟!多谢你的帮助!” 我点了点头,应道:“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陈连长又站了起来,转头看了看跪在一旁的张家兄弟,脸色变得铁青,只听他冷冷说道:“昨天的战斗好多同志牺牲了!我最恨这些助纣为孽的白狗子了!” 说罢,他朝着张家兄弟用力一指,大声命令道:“来人!将这两个白狗子就地枪决!” 张家兄弟一听“就地枪决”,张三急吓得直接尿了裤子,张甲余嘶哑着嗓子一个劲的喊:“饶命啊!饶命啊!我们没有杀过人呐!” 我见张家兄弟深陷险境,心中颇为不忍,急忙上前说道:“这位长官!这两个算是我的朋友,也是帮着救过苏jiejie性命的,还请网开一面!” “救过苏指导员……”陈连长转头看了看苏慧方,苏慧方却咬牙切齿数落道:“这二人贪财好利,不算良善之辈,他们还跟福生小兄弟勒索钱财呢……” “苏jiejie你错怪他们了,张家兄弟方才就幡然醒悟了,他们不要钱了,他们就是仗义!”我急忙争辩了一句,接着又冲张家兄弟打了个眼色。 “是吧?张家兄弟?” 张家兄弟见我扔下这根救命稻草,在此性命攸关之时还能不牢牢抓住? 只见他们头如捣蒜,拼命喊道:“是啊!是啊!我们不要钱的!我们很仗义的!” 我俯身揪住张甲余坏笑道:“那五百大洋的事呢……” 张甲余苦笑道:“福生少爷,哪来的五百大洋啊?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我见“诡计”得逞,便转头向苏慧方求情道:“苏jiejie,这张家兄弟确实帮着救过jiejie的性命,他们顶多是有些坏心眼,不算是大jian大恶,还请jiejie饶过他们的性命。” 苏慧方听完我的话,犹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陈连长这才制止了其他士兵上前行刑。 他又看了看张家兄弟扔在地上的步枪,便命令道:“那就把他们的枪缴了!” 其他士兵便将张家兄弟武器收缴了,同时收回了苏慧方的手枪。 陈连长亲自将苏慧方搀扶了起来,亲自将手枪交还苏慧方,苏慧方这才问道:“陈连长!战斗怎么样?部队呢?” 陈连长笑道:“咱们打了个大胜战!回去后再跟你详说!老总已经命令部队向赣南转移,我们是负责垫后的部队!” “那你们怎么到了这里来了?”苏慧方又问。 陈连长看了看苏慧方身后,说:“刚才我们听见这里有动静,还以为有敌人,所以才赶了过来,真没想到指导员你在这!” 苏慧方欣慰的点头道:“真是辛苦同志们了!这里荒郊野岭的!要爬下来也得费不少功夫吧?” 听了苏慧方所言,陈连长反而有些讶异起来了,他指了指背后的松林说道:“这片松林后面就是石径岭的石梯道呀!咱们冲锋过来也就几分钟时间!也没费多少工夫啊?” 我听了这个心里起疑,紧忙揉了揉眼睛,将眼前的松林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时才发现前方密集的松林渐渐变得稀疏了起来,隐隐约约竟然可以看到石径岭的石阶了。 我顿时疑惑不解,就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古怪。 方才这地势起伏不定,前方明明是密密麻麻的林海,毫无通行的路途! 而左边是溪流蜿蜒而下,右边则是深涧紧挨着石壁,四周是险峻的不能再险峻了! 可如今一看,石壁和溪流还在,可遮天蔽日的林海已然稀疏了起来。 这种情形,我在心里只能找到两种解释。 一种是之前两个时辰的时间内,我们看花了眼,但是我们有五个人,五个人同时看花了眼,这绝无可能。 还有一种解释,就是我们出来的地方跟进去的地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地方,但这个也说不通。 因为阿兰一直在深涧口策应我们。 难道眼前的这个“阿兰”,她根本就不是阿兰吗? 我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她,阿兰见我直愣愣地盯着她看,怯生生地问我:“少爷,你盯着我看干嘛?我身上又没缺胳膊断腿的……” 我冷冷问她:“你娘叫什么?” 阿兰呆呆地说:“我娘叫韩宝英啊,你问这个干啥?” 我一听这个,顿时松了口气了,埋怨道:“你个丫头片子,你吓死我了你……” 阿兰听得是糊里糊涂,呐呐道:“少爷,你才吓死了我呢!刚才怎么喊你都听不见,一直都怪怪的……” 我没留意她说什么,只是往身后随便瞧了一眼,却整个人都愣住了。 此时此刻,我心里惊骇得无以复加! 只见原本深不见底的深涧……居然只有五丈余深! 虽然周边怪石嶙峋光线昏暗,但下面的情形大体都能看明白。 只有厚厚的松针草甸子…… 没有火,没有烟,更没有什么蛇窟!我就觉得头皮发麻,脑门上冷汗直冒。 我指着这山沟惊疑不定地问:“这深涧呢?怎么没了……” “少爷,什么深涧啊?”阿兰疑惑不解地看着我:“方才苏jiejie误会时跳下这深沟,一时间生死不明,还是少爷你下去把苏jiejie救上来的呢!” 我脸色发白,转身揪住张甲余问:“方才你们跟我下去了没有?” “方才下去了呀!福生少爷,”张甲余一脸诧异地说:“不是你招呼我们下去的嘛!” “那你看到什么了没有?”我心口发闷,胡乱比划着方才那条过山疯的模样,脸色是一片苍白。 “什么也没有,就是这个山沟啊,”张甲余摸了摸脑门,指着眼前的深沟说:“我们兄弟二人下去帮着把这个大姐救上来以后,就见少爷你一个人在下面四下乱晃悠,我们怎么喊你,你都听不见,也真是怪了。” 此时此刻,我就觉得背脊发凉,心中寒意顿生。 难道方才在蛇窟中的种种经历,跟在我身边的张家兄弟,甚至在深涧口哭喊的阿兰……全都是我的幻觉? 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 这是中邪! 一种莫名其妙的中邪! 而中邪的不是别人! 中邪的恰恰是我! 整整两个时辰,我糊里糊涂地居然还不知道自己中了邪! 但是事情又有些不对劲…… 我摩挲着手指,又嗅了嗅,此时手指上仍然留有花露水辛辣的气味,不由得心里起疑。 我方才奋力掷出的那两瓶花露水呢? 我紧忙往这山沟里上下打量了一遍,可连一片瓶子的碎片也没找着,这东西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难道我方才根本没在这儿,而是在另一个地方? 甚至就连阿兰他们看到的“我”都是子虚乌有的吗? 这到底有什么古怪,竟然如此诡异? 我越想越糊涂,还在发怔的时候,阿兰在一旁提醒我说:“少爷,我看再有半个时辰天就要黑了!既然找到路了,咱们赶紧下山吧!” 陈连长也对苏慧方说道:“苏指导员,咱们必须马上撤退,不然没法赶上大部队了!” 苏慧方点了点头,转头跟我说道:“福生小兄弟!我们要撤退了!就此别过了!” 我有些失神,听了她的话才回过神来。 “苏jiejie客气了!就此别过!” 苏慧方上前拉着阿兰的手,又瞧了瞧我,说:“阿兰meimei!其实你家少爷也不算地主阶级!他还是挺善良的!他人傻钱多……他顶多算是走资派!”说完这话,她笑了笑,由陈连长背起来往东留方向撤离了。 “走资派……”阿兰愣了半晌,转头跟我问:“少爷,啥叫走资派啊?” 我见这丫头傻乎乎的模样,精神头又上来了。 “我才不是什么走资派呢!我呀……” “正儿八经的老子派!老子最大派!” “走吧!咱们下山吧!” 说完这话,我心气提上来不少,转身大步向前,阿兰紧忙跟上,张家兄弟这才反应过来,紧忙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