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那些努力生活的人都值得被尊重

    有别墅，谁愿意挤商品房？有车坐，谁愿意步行？有雨伞，谁愿意淋雨？有饭吃，谁愿意饿肚子？有家，谁愿意去流浪？有个土豪的一样的父母，谁还愿意去拼搏，去奋斗？

    有些事情，并非别人不想，而是没有这个条件。

    生活，是件不容易的事，生活好更是困难。如果真的可以选择，我想，谁都会“当仁不让”吧。

    2017年，7月6日，我从毕节出发前往甘肃，路过泸州，在一个风景优美的乡村停下来拍照的时候，看到一个年过六旬的老爷爷吃力地背着一箩筐玉米从庄稼地里走出来。我看到其他人都用现代化的手段进行庄稼搬运，就忍不住问他，说，爷爷，为什么其他人家都用车子搬运，你家却要用人力搬运呢？老爷爷稍作短暂的停留，仰着头，望了望一脸不解的我，说，孩子，你以为我不想吗？但条件只能如此，我有什么法子呢？

    他擦着额头的汗水，绕过我，走到路后面的一道土坎上休息，指着一辆呼呼而过的载满了玉米的三轮车，说，你看，这是跟我同辈的一个老头的孙子。

    我转过身去，看着他皱纹横生的脸，说，爷爷，难道你没有孙子吗？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以前是有个孙子的，但是在他还小的时候，跟着他爹妈去外面打工走丢了。老爷爷说道这里潸然落泪：他走丢了以后，他的父母没日没夜的去找，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去找，一去就是十多年。

    我说，那这十多年，他们都没有回来过吗？

    老爷爷说，别说回来了，连去了哪里我都不知道。

    这时候，又有一辆载满了稻谷的皮卡车从我们的中间飞驰而过。

    老爷爷缓缓抬起手，指着这辆距离我们越来越远的车子，说，你看，人家有儿有女的，每年秋收都很轻松，可是像我这种没儿没女的，除了靠自己，还能指望谁呢？

    我顿了顿，又说，你可以买一辆三轮车呀，那样的话你不仅不会那么累，而且搬运的速度也快呀。

    他摇了摇头说，我一个庄稼汉，一辈子土生土长，玩不会那玩意。再说了，现在我都六十多岁了，手脚也不灵便，本来这家里的条件就不好，如果再去搞这玩意，还不知道要出现什么状况呢？说完，他两只手使劲抻着土坎，将箩筐背起来，一摇一晃的走了……

    2016年，我没回家过年，而是去了广东东莞做兼职。在这期间，我认识了初中都没毕业就出去打工的SwitzerlandQ。

    SwitzerlandQ是她的QQ昵称。她说，这个昵称有特别的含义？我问她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她说，SwitzerlandQ翻译过来就是“Q，瑞士”，也就是去瑞士的意思。去瑞士，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据说那里有风格迥异的建筑，有与众不同的民族风情，以及许多在我们这里找不到的特色……

    她是云南人，家住中越的分界线，来到广东已有七年的历史。

    有一次，吃中午饭，我问她，SwitzerlandQ你为什么不去瑞士呢？现在我们国家如此富强，在世界影响力那么大，办个签证也花不了几个钱。

    她撩起掩住面容的长发，说，我当然知道现在出国容易，但是，如果你真的了解我的处境，你应该会为你的话感到可笑。

    我百思不解地说，就算你现在每个月只有四千块的工资，攒个两三年，出国还是有可能的。

    她拿起手中吃饭的筷子戳了我的肩膀一筷子，说，不是工资的问题，是家里的问题。

    我说，家里？什么问题。

    SwitzerlandQ说，不瞒你说，我老妈老爸都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文盲，一辈子除了干点农活，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且不说家里有两个丧失了劳动力的老人，就拿现在在上大学的两个大学来说，他们都没有能力去养活，你知道吗？

    我不觉一怔，说，也就是说，你的钱都寄回家给你上学的弟妹了。

    她点点头说，没错。我读初一的时候，成绩还是很不错的。期末还考过第一名。可是，老爸老妈却整天对我发愁。

    每当看着他们无可奈何的样子，我就不禁落泪。我是他们的女儿，其实很多话就算他们不说出来我也知道——他们是想叫我别读了，给弟弟meimei留一点求知的空间。

    我比meimei大四岁，比弟弟大六岁。

    我八岁读一年级，十五岁读初一。由于我的个子长得比较快，所以，十三岁就跟我老爸老妈差不多一样高了。

    那是一个周末，我在家里写作业。写到一半，年幼的弟弟突然哭哭啼啼的跑回来，扯着我的裤子，说，jiejie，我要上学，我要去上学，你看，其他的小孩都去上学了，我不能再等了，我今年已经七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