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夏侯尚匿名赚百越 韩元嗣引身间什方
且说高定、雍闿仓皇退回南中,闻报孟获失城之事。获惊曰:“董荼那引军,尚在岷阳之地,朱提既去,岂有全身而退之道也?”俄而速提大军,以勇将忙牙长、金环三结为先锋往击之。 却说董荼那闻朱提已失,计其部众,尚有三四万余,乃谓左右曰:“此生死存亡之大计也!能奋死一战者,则可破朱提,返南中,若贪生吝命,则必败也。况南中王孟获之援军,已在道中,吾等焉能以败军之素服见之乎!”南军本无心机,亦知不胜既死之道,乃皆请于董荼那曰:“先是,战CD之夏侯渊也,先败后胜,不宜壮乎?但士卒用命,万众一心,则无不能成之事也!”遂浩浩汤汤,直抵朱提城外,凭外水而营。夏侯惇闻讯,乃召众将以议。惇先曰:“董荼那之来也,归心似箭,朱提小城,笼城坚守盖无所益,不若以书信辱而躁之,分军夜袭,破之可期。”参军韩浩对曰:“吾闻用兵之道,孙子所谓以治待乱,以静待哗,以近待远,以佚待劳。董荼那虽败于CD之下,然士卒齐心。齐心者气盛,气盛者不可轻折,此固陈胜之敝木拾石所以锐于秦卒之坚甲铁兵也。都督踊跃进击,诚然可敬,然倘不利,则军心有碍也。且其远道之行,必然轻装,攻城当不利,此都督不得不查也。”惇对曰:“元嗣所言,诚然有理。今引军出城而战,胜负犹未可期;然孟获大军,已然动发,若受其合围,辄陷必死之地也,此譬如狼落陷中,自断其尾以活也。况董荼那所恃不过蛮勇,何足道哉?”乃令部将曹彰引军三千,往外水之上,收编船务。并使使者传讯雍闿,晓以华夷大义,期其能降。 未数日,曹彰归报曰:“岷之两岸土民,多与南军有故,其舟船之属,多不肯出,或为其所获,隐匿不可察者无数。且计其存者,皆不足以用。纵董荼那坚守不来涉攻,吾军亦不能击之矣。”使者亦见辱而归,面皆被墨,如若徒隶。夏侯惇拍案而起,怒曰:“安敢如此无礼哉!”军师毛玠曰:“都督不必惮之!今毛玠有一计在此,可破南军。趁其民众皆向之,则吾等可遣军士,佯为土民打扮,于其立浮桥而助之。董荼那舟少,必然用之,而吾等可以败竹朽木,待其军发,中游破之,岂不妙哉!”夏侯惇大喜,乃择数千精细军士,使夏侯尚为其首者,一应做土民打扮,携酒rou往董荼那处劳军,并言其怨曹军之来也。董荼那自然不疑,酒过三巡之际,夏侯尚谓董荼那曰:“洞主力挫夏侯渊,足见勇武过人,江河上下,皆苦曹军久矣。吾亦闻洞主苦舟排不足,不能发兵,然此地盛产竹木,吾等皆以此为业,可作浮桥使洞主乘夜飞渡,岂非天馈洞主之大功乎?”董荼那喜闻之下,乃资以钱粮用具,使其伐竹而作。左右或疑之,董荼那略有不安,尚闻之乃请曰:“工期浩淼,恐独力难当,尚望洞主能调拨一千士卒与共。”南军依其言,而往者皆其赤心之士,见夏侯尚筑桥兢兢然,愈安其心。 浮桥将成,夏侯尚复谓董荼那曰:“浮桥本当设诸水上,然吾虽为草莽下民,亦知用兵必秘。可预筑之于陆上,积而不连,可称为竹盾。发兵之时,吾等复来组系之。”左右或有人疑曰:“用兵之道,此下民岂得虑之?恐怕蜀中贼党伪耳。”董荼那不疑,诘曰:“吾等上下承心,是以众人百虑。况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此虽乡党厮斗亦知之,谈何伪乎?”乃与之期曰:“两日之后,夜间二更,汝来筑之可也。”尚退而遣人告诸曹军。惇乃诫三军曰:“两日之后,吾等必破南蛮。然用灶用旗,皆服其常,慎勿变起居之法也。”又命韩浩领三千兵马,留守下游,截杀溃兵。浩曰:“孙子云归师勿遏。今吾等逆其归路,更兼敌众吾寡,恐怕恶战也,分兵者,忌也。”惇笑曰:“此必胜之战,何必多虑!”浩谨诺而出。 是夜,夏侯尚引其亲众,节其桥于岷上。董荼那亲引大军,悄然缘桥而济,见曹军营中,声势如常,心中暗喜。岂料兵众方渡过三成之数,曹军营中火炬陡起,光如白昼,乱石檑木如雨,不绝之闻。董荼那方知中计,乃令后队作前队,退回对岸。桥上前后进退者,互不相闻,一时拥塞。忽然上游浮来数十根巨木,其首皆嵌铁钉,顺水而下,势不可当,撞于浮桥之下。只听喀喀之声,不绝于耳,系桥之绳尽皆崩断,数十米之浮桥,分做十余节,顺水而下,桥上南军惊呼落水者不计其数。时董荼那之婿云中洞主乘马立于桥上,指挥左右勿乱,白浪骤来,坠而溺死。存于北岸未渡者急而不可援之,董荼那左右止有千余人,岂能当之。曹彰见其英勇,止其从者,奋马而出,单搦之来战。二将相交,战了五十余合,曹彰一刀砍死董荼那座马,猿臂长舒,乘势将其生擒过马。南兵会水者甚众,抱竹木顺溜飘下,意可得幸;却教韩浩于下游支起数十张大网,尽皆俘获,方晓夏侯惇之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