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陈晓霞用两大包购物袋装好所有的东西，阿昆帮我拎着下楼，然后一直目送我上车走了很远，夫妻俩才转身回去。

    他们两个人平时都很忙，要遇上周末一起在家很不容易，所以我没有久留。

    而我呢，因为平时不分白天黑夜的工作，早就已经被外面的世界所遗弃。如果没有阿昆和陈晓霞，没有遇上张姐，我的生活应该说是很黯淡的。

    和刘倩相处至今，我的心态还是转变不过来，总觉得我拿什么来给予她。但我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那么刘倩要的又是什么呢？

    我想起张姐说过的选择很重要，对于张姐而言，选择确实很重要。她的一个决定可以关系到上亿资金的流动，可以影响到她生意伙伴整个圈子的方方面面，所以张姐谨慎是对的。而我呢？更多时候我在别人眼里只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所以我悲哀，但是又不能悲哀。

    从小我就觉得自己应该具备有别于人的方式，从而活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我拼命用功读书，毕业后一咬牙选择了从最基层做起，当时我相信能量的聚集是日积月累的，即使苦未来总会前途无量一片光明。几年后有了一定的基础和人脉，我和前妻便在认识不久后闪电走到一块。

    然而生活还是给我开了一个不小的玩笑，不管我如何去认真打理和经营，我们的婚姻最终还是走到了尽头。带着儿子我又开始一切从来，这几年总是显得行影孤单。

    如果真如同张姐说的那样，我从前的结果就可以理解为和选择有关。真是这样吗？我想可能我只看到了表面，根本还没有理解她想表达的真实含义。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很多时候根本就无法看明白太多，我们又如何去做出正确的选择？或许真的就是根本没有选择吧。

    不过慢慢我的心态开始发生变化，我不知道是爱情改变了我的价值观，还是价值改变了我的爱情观。总之我开始对金钱变得比较渴望，也不再坚持初心……

    我坐在车上有些神经质的反复揣摩着这些问题，半天没有一个明白的答案给自己。一张喝了酒的脸被涨的通红发黑，这让司机都搞得有些紧张。

    他用余光瞅了瞅我小心翼翼地说：“师傅你是到五大花园对吧？走二环过去路太烂又遇上周末，肯定会堵起。我们走羊西线绕过去多不了几百米路程，但是很便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你觉得如何？”

    二环是蓉都交通动脉，西门到北门的最主要的通道。这段路程我当然熟悉，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

    这些年出租车司机遇到无赖不给钱甚至被敲诈的事件时有发生，据说严重者还有车毁人亡。所以像我这样酒后举止怪异的乘客如果是在晚上，有经验的师傅那是肯定不让上车的。当然司机绕道欺骗乘客的情况也很多，不过我相信多数人还是善良的。他们一天到晚辛苦的满街跑，还得担惊受怕，想想其实有些时候还不如我们。

    我揉揉眼睛告诉司机，路你熟悉你自己选择吧，反正把我送到就行了，当然怎么走我肯定还是知道的。司机见我没有异议，语气也趋于轻缓，他说其实我们还是要征求乘客的意见，免得到了更多的时候起争执不愉快。说实话我们也想多跑多挣钱，如果一天都在堵车中乘客有意见，我们也挣不到钱。

    听他这番直白，我重新审视了司机一眼。比我还年轻，脸上一股坚韧表情，全身贯注盯着前方眼珠一动不动，在他身上看不到那种圆滑老练的气息。我恍惚觉得，他就是过去那个不怕苦不怕累也不世故的我。

    我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起来，“我一直在努力，可是却找不到自己了，这样的生活还有意义吗？”

    年轻人欲言又止，还没开口一阵熟悉的诺基亚来电铃声在在我裤包里面响了起来。我掏出手机一看，鑫鑫印务陈总来电。今天是周末，忙季早就过了他们应该也很闲才对？

    刚接通就听他在那头嚷嚷要我马上到厂里去一趟越快越好，然后还没等我开口就直接挂了电话。陈总是个急性子我是知道的，不过这样的急还很难碰到过。虽然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过我猜应该是有很急的情况发生，于是吩咐司机马上掉头向郊外方向开了过去。

    来到厂长办公室，除了陈总外，还有制版车间负责人小周，生产科长，印刷车间负责人以及发行业务员都在。大家都拉着脸面无表情看着陈总，桌上几包扯开包装的书，一看就是前不久加班赶工的那个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