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复活
早晨8点多的时候,我和高金村终于爬出了那个洞口,然后吃力的把盖子重新盖上了,但是我们却没有着急着出去,而是蹲在了坟包里,高金村说在9点的时候,会有10分钟的间隙时间,我们可以利用那个空挡出去。 现在所能做的只是等待,而我却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让高金村对我坦白我想知道的,否则我会拒绝合作。 高金村很直接的告诉了我一些事情,当然那不是全部,他说他必须保有自己的秘密,但让我相信他,他的秘密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只是为了自己而已。 人的自私我能理解,虽然我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不自私的人会被别人说成傻缺,然后大家为了凸显自己不傻缺,原本不自私的人也得装着自私。 难道,真如师父所说,事有高低起伏,人类不经过一个极限的黑暗,就不能看见光明吗? 当然,这些都是废话,我不想去多想,我和高金村一人点上一支烟,他说,我听。 这个寨子最大的秘密就在这片荒坟地,其实这不是什么荒废地,在这个寨子,这里是他们所谓‘升华重生’的地方!经过了考验的人,就能得到寿命,没有经过考验的人,那就在这片荒坟地里腐烂。 所以,这个坟包里4个通道有无数的分支,分到各个坟包里,当坟包里的人复活后,就会顺着通道,爬进这里,然后到达所谓的山腹圣地。 “这个寨子,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葬进这里的,必须是重要的人物吧,才能藏进这片圣地。那是他们的最高荣耀,不,不是荣耀,是最大的奖励。”高金村眯着双眼,表情有些诡异的对我说到。 我心里一阵阵的发冷,我在想象那个场景,我原本该入土为安了,然后在黄土里我醒来了,欣喜若狂,然后顺着身边的通道爬进一个大坟里,再通过一条布满了恶性血线蛾的通道,去见另外一只虫子 如果是这样的复活,我要来做什么?我宁愿安心的死去! 可这世界上,又有多少人能抵抗死亡的恐惧?又有多少人能拒绝活着的诱惑?这一直都是人类最禁忌,最逃避的心病,和我一样想法的人有多少? 我狠狠的吸了一口烟,然后有些苦涩的说到:“所谓的复活是有代价的吧?没有人可以凭空得来寿命,他们这是在逆天!” 高金村啐了一口,然后说到:“谁说不是逆天?看见外面那些村子了吗?看见那些一个个脏兮兮,懒洋洋,外加绝望的村民了吗?他们十个人也许能换来一个人的复活吧。” 我一下子捏碎了手中的烟。 在高金村的带领下,我最终回到了屋子里,其实我心知肚明,我除了和高金村合作,已经别无选择,但是如果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与他合作,冒那么大的危险,我是不会心安的。. 因为,要逃跑的话,我是打算要带上莫晓芳和慧能的,我可以拿自己的命赌,但我不能拿他们俩的命去赌。是的,不和他合作,我会死,但是我死了之后,至少慧能和莫晓芳能活着。 这就是我执意找高金村要个真相的原因,我不能迷迷糊糊的被他带到一个危险的地方,见识了那么多虫子,然后说一句大虫子背后有逃跑的路,然后就赌上了。 知道真相,我至少能明白自己的处境,判断一下,我是不是带着晓芳和慧能一起赌了。 回到房间以后,我还来不及休息一下,就看见了严肃的像个小大人一样的慧能,和面有忧色的莫晓芳。 看着他们那神情,刚从窗户里跳进来的我,心里一下就‘咯噔’了一下,难道是慧能这小子出卖了我?这样想着,我的表情有些讪讪的,想说点儿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却不想慧能见我站在那里,一下子就扑了过来,紧紧的抓着我,那样子,好像我下一刻就会消失一样。 “哥,额都怕你不回来咧。”说着,这小家伙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看得人心疼不已。 我不知道该对慧能说什么,只是摸着他那圆圆的脑袋,表示着安慰。 也就在这时,莫晓芳忽然走过来,伸出手递了两页纸给我,轻声说到:“你很不想我嫁给补周吗?” 那两页纸,我当然知道是我写的遗书,上面写了一些我身后事的处理,其中一条就是希望师父师叔们能阻止莫晓芳嫁给补周,没想到,遗书没递到师父师叔那里去了,反倒被莫晓芳先看见。 同样,我也不知道对莫晓芳说什么,只是沉默不语,有太多的情绪梗在心头,千言万语,反倒不知如何说起了。 见我不语,莫晓芳说到:“不管你做什么,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冒险。这样,会显得我做得一切很傻,很没有意义。” 我愣住了,我不知道莫晓芳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她一直是在默默的做着什么吗? 可是,不容我多说,黑岩苗寨的人已经照例进来巡视了,我们三个同时闭上了嘴。 只是我的心里不由得恨恨的想了一句,慧能果然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新年快乐的分割线﹡﹡﹡﹡﹡﹡﹡﹡﹡ 夜晚,总是那么的安静,我和莫晓芳倚在窗口面前,我在低声的对莫晓芳诉说着一切。 “就是这样的,我见到了那只蛊虫,确切的说是母虫,村子里的那些人就是虫卵的‘营养液’,那母虫产的虫卵在那些人身上吸取着‘营养’,成虫之后,会被黑岩苗寨的人用特殊的办法取出来。然后放置在那些老不死身上,或者是一些重要的将死之人身上,然后那些人就和虫子一起活着,用的是别人的寿命,太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高金村就知道那么多。晓芳,我们必须逃出去,高金村说这个寨子的野心在复活,他们好像有了特殊的依仗。你知道的,如果这个寨子再来一次以前发生的事情,那是多么大的灾难。” 我终究是把一切告诉了莫晓芳,抛开了一切怀疑,一切不安!只因为她对我坦白了一切,让我感动,却也伤心,我觉得我有必要对她说出一切。 原来,莫晓芳来这个寨子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我,当发现我有性命之忧的时候,她就会假意接近补周,用自己的本命蛊控制住补周父子,然后为我争取一丝活路。 至于她自己,她是这样说的:“其实做为月堰苗寨的蛊女,我的命运早已注定,有些人的一生都在追求幸福,而有些人出生就已经失去了幸福的资格,我就是这样的。” 我不懂莫晓芳话里的深意,可我能感觉到那股悲凉,她说当大巫让她跟随我同来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要怎么做,整个月堰苗寨,也只有她才有一些遏制黑岩苗寨的办法。 “补周非常的受宠,而黑岩苗寨也不是你看见的铁板一块,他们分为了两个部分,一部分就是寨子里普通的苗人,另外一部分就是那些有资格享受‘长生’的人。太具体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控制住了补周,烈周一定会不计代价的救补周,那个时候,烈周一定不会再听命于那些老妖怪……”这就是莫晓芳的所有底牌。 她忍受着疼痛,忍受着补周父子的侮辱,一切都只是为了保住我的性命,尽管代价很可能是牺牲自己。 面对这样的莫晓芳,我怎么可能不和盘托出一切,包括我即将有的性命之忧,我不管她是为了寨子的利益这样救我,还是纯粹只是为了我,这样的情意分量太重,这样的结果也太沉重,我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然,寨子里有叛徒的事情,我还是没有告诉莫晓芳,叛徒有可能是任何一个人,莫晓芳不知情的情况下,天知道会不会打草惊蛇,万一叛徒是她亲密无间的人呢? 听我说完这一切,莫晓芳的脸色也变了,她自小听闻这寨子的传说,没想到本质的真相如此的恐怖,残酷,她喃喃的问我:“那些虫子,是要经历十个人才能成熟一只吗?” “我不知道,高金村说过看那个人本身的寿命,或者说生命力有多强悍了。我问过高金村,他们为什么需要我的血液,高金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他说他还不能接触到一些最核心的秘密,他知道,那些老妖怪说,我的血液有效果,接下来就需要我全部的精血了,你知道生命的本身蕴含在精血里,说不定他们会在我身上放一个更可怕的虫子。”我是这样回答莫晓芳的。 “为什么他们会盯上你?知道你的血液不一般?”莫晓芳无疑是聪明的,她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可是我不能告诉她寨子里有叛徒的事实,面对这样的问题,我只能推说我也不知道。 “你告诉我这一切,是想让我知道,你会跟随那个高金村逃跑吗?”莫晓芳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直接问我结果。 “不是我要跟随高金村逃跑,而是我们,包括你和慧能。高金村有必须仰仗我的事情,那就是虫腹底下的老怪物需要我去对付拖延一下。晓芳,我不可能牺牲你,我只有相信高金村,和他赌一把,除了这个我没有退路,我甚至等不到我师父师叔他们来这里,你知道吗?”我很认真的对莫晓芳说到。 “不,你不能这样,我去找补周吧,我……”莫晓芳太看重我的安全,她不敢冒这个险,这个傻女孩儿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牺牲自己。 我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然后强迫她看着我,对她说到:“不,晓芳,你不能这样。我只是想说,和我一起走吧,看你嫁给补周,对我来说,是比让我死更残忍的事情。如果,你不跟我走,非要这样做,那我会选择明天就去让那些老妖怪抽干精血,死掉算了。” 莫晓芳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她望着我问到:“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点头对她说到:“是的,是在威胁你。你的话无时不在告诉我,你嫁给了补周,你会去死!因为你说,命运你不可决定,但命是你自己的,我承受不起你的生命,就只能放弃自己的生命。你说过,你不喜欢我,你又何必为我卖命?而我,你不喜欢我,我不可能接受一个陌生人的命那么大的因果,而你如果喜欢我,那我更不可能看着你去死。我就只有一句话,你到底跟不跟走?” 莫晓芳扭过头,不再看着我,而是说到:“这个时候,你竟然还能对我说喜欢或者不喜欢,我对这件事没有兴趣。但是你的命成功的威胁到了我,好吧,既然就是要冒险,那我跟着你一起。” 那只蛊虫,确切的说是那只母虫高金村告诉我,那是一个非常恐怖的存在,他开玩笑般的对我说到,搞不好得用导弹来毁灭它,不然就要用些特殊的手段了,反正我是做不到的。 所以,我们逃跑的时间就只能是在母虫沉睡的日子,高金村说每个月有三天,母虫就会陷入深度的沉睡,除非是有生命的威胁,不然任何人用任何办法都不可能唤醒它。 “记得千万别动到那条虫子。”这就是高金村给我警告。“” 可是那虫子的沉睡期我们已经经历过一次,高金村告诉我,下一次那个虫子沉睡会在5天以后。 所以,我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拖过这五天。 高金村怎么会知道那么多,是一件让我和莫晓芳觉得奇怪的事儿,甚至连虫子什么时候沉睡这种绝密的事情他都能知道,这让人不得不探究。 毕竟,他自己曾说漏嘴了一句话,那就是那虫子的沉睡并没有太具体的规律可以寻找,只知道每个月有三天,貌似和它的进化有关系。“”看 “既然不知道,也就不用想了,当务之急是我们就想办法度过这五天吧,因为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来要你的精血。”这就是我和莫晓芳商量的结果。 ﹡﹡﹡﹡﹡﹡﹡﹡﹡﹡新年快乐的分割线﹡﹡﹡﹡﹡﹡﹡﹡﹡ 在商量以后,我的每一分钟都过得很忐忑,我觉得自己需要时间,可又觉得自己很害怕时间的流逝,因为我怕波切忽然就出现在我的房间,然后狞笑着要取走我的精血。 莫晓芳在忙碌着,我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我知道,她在做着背水一战的准备。 我也在忙碌着,我每天流连于小树林和房屋周围的时间越来越多,在那些地方恨隐蔽很小心的写写画画,可是这个寨子没人知道我在做什么。 至于我的脸色也开始变得苍白而虚弱,至少这个寨子监视我的人,看见我的时候是如此,因为我在人前出现的时候,悄悄的给自己绑上了锁阳结,阳气被锁住,自然整个人就是这样的。 时间在我们的不安和忙碌中流逝,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第三天的夜晚。 这三天波切大巫并没有来过,就如他所说,他要我好好将养一下,我祈祷他给我的将养时间长一些,最好能有5天那么多,如果能不拼命的话,谁又会选择去拼命呢? 可是,命运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在这一个晚上,一件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虫鸣,依旧是那恼人的虫鸣,在这天晚上早早的就响起来了,和往次不同,这次虫鸣的时间特别长,而且那虫子的鸣叫声,有一种让人听了烦闷不已的急躁,仿佛那只虫子到了什么关键的地方,它很急躁,而它的急躁就通过这鸣叫声传了出来,也感染了人们。 这一次的虫鸣声整整持续了一个小时,惹得听惯了虫鸣声的寨子里的人也纷纷坐不住,出来想看一个究竟,我敏感的感觉到这虫鸣声中还有一丝虚弱的意味在里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灵觉的作用。 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没有错,这次的虫鸣,晓芳竟然没有腹痛,很安宁也很安然,她只是跟我说了一句,她的本命蛊也很强悍,如果那只虫子不能压过本命蛊,她的本命蛊不会烦躁不安的。 那只虫子虚弱了?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虫子的一切仿佛与我的鲜血有关,这种预感让我有些烦躁,信步走出了屋子,正好就走在了两个负责看守我的苗人汉子不远处。 他们正在低声的交谈着,偏偏我的耳朵又好,听见了他们交谈了的一切。 “这样的事情好像八十年前有过一次,我听我爷爷说过,那一晚上,也是虫子叫了很久。”其中一个苗人汉子用汉话说到。 “你没事儿用什么汉语说话,你没看见”其中一个苗人汉子的目光瞥向了我,我假装若无其事的在树林里漫步,心里却在翻腾,八十年前有过一次?这中间好像有什么关键的地方,但我却理不出头绪。 “你是出去挣钱过的人,汉语好,我学学,明天我就要离开寨子出去了,再说,我们又没说什么,怕他听”另外一个苗人汉子无所谓的说到。 随着我的渐行渐远,他们的话语声微不可闻了,但八十年前有一次这样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在我心底反复的翻腾。 一夜过去,仿佛我那强大的灵觉再一次的得打了验证,在第二天一早,波切带着桥兰还有好几个人上门了,见到坐在客厅里的我,波切老头儿只有一句话:“跟我走。” 跟你走了,我还有活路吗?我在心里默默的想着,难免心底有一丝慌乱,拿着茶杯的手也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莫晓芳站在我的身后,当波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手不自觉的就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好像这样,她就能凭借她的力量把我留在这里,不让波切他们带走一般。 我感觉到了莫晓芳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可她的在意让我觉得温暖,我反而不慌了。 我的脸色很苍白,我整个人也很萎靡的样子,可我的神情偏偏很淡定,昨晚预感不安,我在今早就特意起了个大早,把锁阳结打在了心口,要知道,这个结打在胸口,效果非常的强烈,而且经过了这么久时间,连同我的身体都开始冰冷。 这样的行为很冒险,可我不得不冒险,要知道今天才第四天啊。 “跟你去哪里?”我握着茶杯说出了这句话,如果波切要强行把我带走,那么我就会摔了这个茶杯,站在一边的慧能就会快速的把手里的阵棋插入阵眼,那个时候,就是拼命的时候了。 好在波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急切,他望着我,看着我苍白的脸色和萎靡的神态,眼中全是疑惑,沉默了很久,他才说到:“你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我不是让你好好休养吗?” “好好休养?好好休养了,这次被你带走,我也会变得更加虚弱吧?”我故意这样说到,其实是以退为进,想给自己再争取一天的时间。 波切望着我,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然后说到:“我说过,这次以后,你就会解脱,跟我走吧。” 我站起来,手握的茶杯还是握在手中,然后我几步走到了波切的面前说到:“你说我会解脱,我就会解脱?如果你现在要对我做什么,就算是取大量的血,我都会没命!我还怎样解脱?” 说着,我很是激动的指着桥兰说到:“上次这个女人把手插进我的胸口,其实已经伤到了我的本源,我们道家之人功法特殊,我在心脏周围温养精血,她破坏了我的行功,现在精血不能聚拢,还损失了一些,眼看着再有一天,我就能恢复,你竟然要我现在跟你走,跟你走,是为了取血是吗?你是要害死我是吗?” 这些话,纯粹是我扯淡,道家没有任何功法是什么在胸口温养精血的,我故意装疯卖傻曲解波切的话,就是要告诉他这个信息,我损了精血,但明天就可以恢复,他在意的是我的精血,我偏偏装作不知情,故意拿我的精血说事儿。 他们不知道道家的功法到底是怎么样的,更不知道高金村已经秘密告诉我了一切,我就是赌波切在意我的精血,然后给我一天的时间。 果然我的话成功的引起了波切的疑惑,他转头望着桥兰,而桥兰则一脸无辜惊慌的望着波切,急切的用那种古老的语言在解释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