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药山杂役
拂晓之前，如墨染的天际几颗残星闪烁，大地一片朦胧，寂静无声，远处山道上不断传来一阵阵的沙沙声，与这黎明前的寂静格格不入。 墨羽在卯时初的时候就已经起床了，而那远处传来的沙沙声，便是他用扫帚清扫山道的石阶时发出的。 玄元宗有五座山峰，而药山百灵峰则是占据了其中之一，整座山峰自下而上皆种植着灵药，墨羽的工作就是每天清扫干净从山上到山下宽一丈余，长千丈余的这条石阶山道。 已是深秋，每天夜里，山道两旁的参天大树都会落下一层枯叶，这更是加重了墨羽每天的工作量。 在两旁石塔路灯的照耀下。 只见墨羽腰杆微微弯曲，手中的扫帚握的不紧不松，手腕扭动，扫帚所过之地，石阶尽数变得一尘不染。 随着时间的推移，光明终于逼退黑暗，旭日东升，一缕缕阳光从天际直射而来，赤霞般的光亮照耀在墨羽的身上。 单薄的身上穿着一件早已洗的发白的墨色衣衫，凭白的将墨羽衬托的虚长了几岁，直到朝阳彻底升起，墨远才干完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山脚，墨羽将扫帚放在一边，双手放在背后撑着，使劲的将身体向后背去，以此来舒缓长时间维持一个动作给全身的肌rou，骨骼所带来的酸痛。 汗水几乎将上半身的衣衫浸湿，随手抹去脸颊的汗水，听到身后远处的吵杂声，墨羽转身看向了远处的广场。 今天是玄元宗记名弟子试练的日子，每一个通过试练的记名弟子都可以成为宗门的正式弟子，得到宗门的物资培养，早在半个时辰前试练就已经开始，此刻诸多吵杂之声传来说明试练已经结束了。 墨羽收回目光，此刻的自己，连一个记名弟子都不如，他只是一个清扫药山山道的杂役而已，想到这里，如墨一般的眸子中不由得闪过一丝黯然。 “难道我墨羽此生就真的与这武道无缘了吗？”一念到此，墨羽的双拳不由得攥紧，心中不甘的咆哮道。 脑海中残存的记忆再次浮现。 八年前，墨羽六岁，是玄元宗副宗主墨叶的独子，天资卓越，年仅六岁就达到了凡体境七重，被宗门视为数百年来首屈一指的天才，而更让整个玄元宗的弟子羡慕的是墨羽从一出生就身负继神级，天级之后排名第三的地阶灵根，成为整个玄元宗竭力来培养的妖孽天才。 当所有人都认为墨羽这一生定然会顺风顺水，一路走到武道巅峰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因为墨羽六岁就达到了凡体七重，已经可以纳灵入体，开辟体内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为以后的武灵境开辟灵海做准备，墨叶为了能够让墨羽不像温室中生长的花朵那般经不起外界的风雨，便是决定带着墨羽离开了玄元宗去往一处妖兽众多的山脉历练，却不料行踪泄露，在半途之中遭到了足足三名和墨叶同等境界灵元境高手伏击。 墨叶拼死对敌，保护着墨羽不受伤害，然而对方是三名和自己同等境界的高手，墨叶更是没有防备被突然袭击，在危机出现的开始，墨叶就以秘法通知了宗门中人，可是等到宗门高层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墨叶被震碎灵海，全身经脉尽断，命悬一线，墨羽全身经脉尽断，周身根骨被震成寸许，灵根被夺。 两人被玄元宗高层带回宗门以宗门诸多灵药相救，墨叶受伤太重，虽然最后活了下来，但是也和活下来的墨羽一样，武道之路断绝，从此彻彻底底的沦为了一个废人。 从此玄元宗少了一个惊世天才，少了一个灵元境的副宗主，多出了两个武道之路断绝的废人。 曾经高高在上，将玄元宗所有弟子踩在脚下，如今重重的摔落神坛，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凄惨。 在这个世界里，奉行强者为尊，没有实力与蝼蚁毫无区别，墨叶父子彻底沦为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曾经的辉煌，曾经的实力，对墨羽来说已经彻底的成为了过去。 起初的时候，宗门还抱有一丝希望，以诸多灵药救治，以期望奇迹发生，可是久而久之，宗中越来越多的人对墨羽多有怨言，毕竟在宗门中，只有有潜力的人，才会得到宗门的资助，废人是没有资格得到宗门的资源的，迫于情势所逼，宗门执法堂只好将墨羽罚到百灵峰，命其清扫药山山道，对于曾经是副宗主之子的墨羽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若是别人恐怕早已被逐出宗门了吧。 而墨羽这一扫，便是已经足足扫了八个年头。 “哟，这不是我们昔日副宗主的公子，玄元宗的第一天才嘛，怎么在这里扫地啊？” 就在墨羽为自己的武道断绝而心中不甘的时候，一声轻蔑还带嘲讽的话语响起。 听见话语，墨羽抬头，便是见到七八个身着正式弟子服饰，和他年纪不相上下的少年正面带嘲笑，轻蔑的看着自己。 墨羽看了这些人一眼，除了那为首的正式弟子外，其他人自己并不认识，所以并不说话，转身拿起一旁的扫帚准备上山，这八年来自己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被人像现在这般嘲笑了，开始的时候他还会与嘲笑自己的人争执，但是时间久了，墨羽就懒得去理他们了，这些人纵然万般不对，可总有一句说对了，自己现在的确是个废人，若不是掌门极力维护自己，力排众议，念及自己的父亲多年来为宗门所做下的诸多贡献，自己早就被宗门执法堂逐出了玄元宗。 “墨师兄别走啊，今天是宗门的记名弟子试练的日子，我身后的这些师弟们今天已经通过了宗门的试练，已经成为了宗门的正式弟子，若是师兄不嫌弃，他们想和师兄切磋切磋，好让师兄指导指导他们的修炼，毕竟你可是宗门数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天才，当年可是六岁就修炼到了凡体七重境呢，你们说对吗？” “是啊是啊，我们可是一直期盼着能够得到墨师兄的指点呢……” 围在一起的正式弟子大笑着起哄道。 墨羽刚抬脚，身后的那名带头起哄的正式弟子便是窜到墨羽的面前，皮笑rou不笑的拦住了墨羽上山的路。 “柳元，让开！”墨羽眉头一皱，沉声道。 “哟呵，架子还不小啊，难不成你还真的以为你自己现在还是以前宗门的那个不可一世的惊世天才？”察觉到墨羽话语之中的不悦，将墨羽拦住，叫柳元的正式弟子讥笑道。 “我说了，你要和他们切磋之后才可以走！”墨羽不理会面前的记名弟子的嘲讽，往右边挪了一步，准备离开，却不料又被那柳元拦住。 “我说了，没兴趣！” 墨羽眉头皱的更紧，宗门招收正式弟子的标准，至少都是凡体五重，自己虽然在六岁的时候就修炼到凡体七重，可是那仅仅只是六岁的时候，那次重伤之后，性命虽然没丢，可是体内的经络被摧残的一塌糊涂，根骨被震断，灵根被强行夺取，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凡体境炼体的重压，此刻的自己连一个标准凡体三重境的人都打不过，又怎么会是这些至少是凡体五重境界弟子的对手，自己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了，何时又惧怕过挨打，他之所以拒绝，只是不想再一次的给那个记忆中曾经用性命来保护自己的人丢脸。 听到墨羽的话，柳元微微侧身抬头，看了一眼远处树下对此处观望的人，微微颔首，面色一沉。 “那可由不得你！” 话音落下，柳元对其中的一个正式弟子使了个眼色。 只见站在墨羽身后，其中的一个正式弟子竟是不由分说便是对着墨羽的后背一拳轰了过来，丝毫不理会墨羽是否要和他切磋。 察觉到拳风涌来，见到对方不由分说就对自己出拳，仓促之余，墨羽只能转过身来双臂交叉挡在了面前，迎上了对方的拳头。 “砰！” “咔嚓……” 只听见砰的一声，墨羽竟被那突然发难的正式弟子一拳轰退了六七步半跪单手拄地，嘴中吐出一口血水，那声脆响竟然是墨羽的左手胳膊的骨骼被打断，拳劲涌来，轰的他血气翻涌。 “凡体…六重后期巅峰！” 墨羽强忍着骨骼断裂的疼痛，吐掉口中的血水，看向对自己出手的正式弟子，而后沉声道。 虽然自己境界倒退，但是对境界的感知力还在，一交手就知道了对手的境界。 凡体境有三个分水岭的阶段，凡体四重炼皮，凡体五重炼骨，凡体六重炼髓，炼髓成功之后便是可以在骨髓之中诞生出微弱的灵力种子，这些灵力种子可以让凡体境的武者在修炼的时候引导外界灵力进入体内，而后用这些进入体内的灵力打通奇经八脉和十二正经，为以后冲击武灵境，开辟灵海做准备。 对方一拳可以打断自己的手臂，那是因为刚才的拳劲之中掺杂这细微的灵力，虽然仅仅只是细微的，但对一个连凡体三重境都算不上的人来说，无疑是鸡蛋对石头，完全没有抵抗之力，所以墨羽肯定对方绝对是一个已经达到凡体六重后期巅峰的正式弟子，而且还是那种只差一步就达到凡体七重的人。 “满意了吧。” 墨羽起身，忍着剧痛，擦掉嘴角的血迹，盯着柳元沉声说道，而后拿起扫帚向山道走去。 “真是不堪一击，果然有什么样子的废物爹就有什么样子的废物儿子，真的是白瞎了当初宗门的那些灵药了，若是把那些资源当初分给我们该多好。”然而就在墨羽准备上山的时候，刚才那名攻击墨羽的正式弟子在身后开口嘲笑道。 “收回你的话！”墨羽上山的步子猛然顿住，转身，沉声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