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冬之圣女（三）
被结界笼罩的森林中，寒风吹过建于冻土上的城堡顶尖。 这是与世隔绝的古城，是传承千年的爱因兹贝伦家的根据地，同样也是第三魔法的魔法使弟子们所建立的工房。 紫在窗边看着远方森林里的雪景，和许多年之后并无太大区别。 他是第二次到访此地，但实际上也不算真正地再次到访。 对于这座城堡而言，他可不是什么友善的客人，实际上要是被爱因兹贝伦的阿哈特老翁碰见，不召唤人造人们刀剑相向就已经是宽容有加。 只是，明明知道这是虚幻的景象，但是这数百年前的景色，还是能引起心中的好奇。 当年的羽斯缇萨，就是在这座冬之城里，日复一日地观看着这些风景，看着那些魔术师们再也无法制作出超越她的产物，直至心灰意冷离去，把她留在这里，只能终日和人造人相伴。 除了她和魔法使，没有人能再现第三魔法的奇迹。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奇迹如果能量产，那就不能称之为奇迹。 而且羽斯缇萨是否实现了完全的第三魔法，这也值得怀疑。 根据紫获得的爱因兹贝伦家的资料，羽斯缇萨虽然实现了精神上的不老，但是身体却依然脆弱，因此不能出城，否则依然会面临缓慢的死亡，就这个程度而言，魔术师们指望依靠她来救赎人类的打算，是失败了的。 但是她依然是最可靠的参照了。 在紫的计划中，并没有考虑到羽斯缇萨仍然拥有意识的可能性……这是个十足的意外，就是到目前来说，紫也不能确认羽斯缇萨是否还拥有人格，不过这都没关系，因为结果是有利的，这就足够了。 紫移开了目光。 走廊忽然开始晃动，空间扭曲模糊了起来，眼前的事物变得清晰后，紫已经被转移到了爱因兹贝伦家的大礼堂中。 一名穿着华贵礼服的银发女子站在大礼堂的中央，似乎是在等待着客人的来访。 她的容貌和爱丽斯菲尔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气质却更为高贵，顺滑的银色长发垂至腰际，鲜红的眼眸里的光芒像是冻结一般，看不出是喜是怒，微微俯视着地面的红毯，对近处的紫恍若未觉。 “重复的一日吗？”紫低声叹道。 羽斯缇萨的动人身姿，很容易令人升起敬慕之意，但是仔细体会下，却仿佛能感到循环不变的哀伤。 在礼堂外传来了脚步声，紫转过头，想要看看来者是谁。 不过，当紫看到造访者的第一眼，他就差点试图发动魔术卡牌。 “间桐脏砚……” 随即他就意识到这是年轻时的虫爷。 不得不说，年轻时的玛奇里，身材高大，蓝发蓝眼，相貌英俊，目光锐利，和冬木的形似骷髅的当主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反差，而且，看着亲手杀死的魔术师再度活蹦乱跳地出现在面前，总是会感觉到不大自在。 理所当然地，间桐脏砚无视了紫的存在，和羽斯缇萨进行了交谈。 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复杂的倾慕和悲伤一类的感情。 “此世没有乐园，因此吾的愿望，便是消除世间所有的罪恶，将人类的性命转变为全新之物，到达吾所描绘不出的理想乡，为此而向您寻求奇迹。” 间桐脏砚的话语，明显打动了羽斯缇萨，顺带地就提起了构造大圣杯的计划。 “这就是……开端吗？” 随着间桐脏砚和羽斯缇萨的交谈，紫的心情也是一落千丈。 并不是毫无收获的失望，而是因为此刻的间桐脏砚，品行过于高尚。 为了崇高的理想建造大圣杯，到他的时代却变成了苟延残喘只为长生的怪物，被他和爱尔奎特打入了地狱。 正是由于亲手杀死了玛奇里，才会觉得这样的玛奇里，是多么地讽刺可笑。 无论是玛奇里还是羽斯缇萨，其实就在这数百年前，或者说还在筹办着大圣杯的计划时，就已经停止前进了吧。 理想还在付诸行动，灵魂就已然腐朽，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问题之一呢……而且需要担忧的，还不止是这一个。 但是，越是对己身缺乏信心，就会对奇迹越发渴望，反而变得更加坚定。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心渐渐挣脱束缚，喷涌而出。 不知不觉中，玛奇里已经和羽斯缇萨交谈完毕，幻境开始如同走马灯一样的交替，直至羽斯缇萨化光的那一刻，紫的周围，就漆黑一片，仿佛处在没有边际的虚空之中。 虚空中不是虚无一片，而是流动着庞大的魔力。 但比魔力更真实的，是超越了人类极限的魔术回路。 无数魔术师渴求的体验，尽数都呈现在紫的思维之中，以最直观最深刻的方式，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虚空不知过去多少时间，轰然间接触了实地。 依然还在原地。 圆藏山下的大空洞中，最初的祭坛上。 燃烧着黑色的火炎，头顶上覆盖着坚硬的岩石天盖。 因无风吹动而混浊的空气，渗出岩壁来的水滴，全都呈现出剧毒的颜色。 来时的通道处，传来了强烈的气息。 “……” ◇ 冬木的深夜，街道上如死寂般空旷。 洋装的少女悠闲地在深山町的通道上走过，还在好奇地打量着冬木市的建筑和城市设计。 和异界的东京有相似，但是又有不同风情的城市。 对于爱歌来说，这是一时的梦境，但又是确实地举行圣杯战争的城市。 青子和童谣在爱歌的身后，拉开了一段距离。 虽然是名义上的master，但爱歌对童谣似乎不怎么热情，童谣对爱歌也是惧而远之，就表面上来看，还算是相处和谐，但是两组人相隔的空隙，已经足以说明隐形存在的裂痕了。 “啊，好像有骑士过来了呢。”爱歌忽然提醒道。 不过，可能也不是提醒吧，看她微笑的模样，就是简单的说明发现而已。 “servant吗？”青子确认地问道。 “是哦。不过，要成为胜利者的话，就要打倒所有人吧，要不要先除掉一个搅局者呢？” 爱歌露出了思考的表情，然后简单地做出了决定。 尽管不关她的事情，但是快点结束圣杯战争，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魔术师小姐，就拜托你咯。” 爱歌对童谣的职介技能了如指掌，即使对方是特别强力的英灵，也能拖延住一段时间。 “大怪物的命令才不要听呢，快把爱丽丝放出来……” 黑衣的幼小女孩试图硬气地反驳着，但是说着说着却缩到了青子身后。 爱歌对童谣的小脾气并不在意，转向了青子。 “你也要参与吗？” “你要去做什么吗？”青子反问着。 “只剩下色位的力量，似乎帮不上什么忙，我想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能遇见什么帮手呢。” 爱歌以柔和的声调说着，自顾自地转身。 “喂，离开了这个小家伙，你会更危险吧。”青子喊道。 你用的可是有珠的身体啊！ 虽然摸不清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孩的来历，但是她还是很关心有珠的情况的。 “嗯，大概要短暂地分开下了，谢谢关心呢，魔法使小姐。” 爱歌根本没听进青子的话，直接走远了。 剩下的青子，僵硬地直视了一会童谣，摇了摇头，也不去阻拦爱歌的离去。 毕竟，也是为小紫分担火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