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蚀骨难解
秦莫言睡不着,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听到了太多让他想象不到的话语,身边的秦落笙早已经睡下,清浅的呼吸在耳边徘徊。 他微微侧了首,凝望着男人玉色的容颜,望着那即便睡着,也微微翘起的唇角,好像是终于将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某些沉重的东西给和盘托出,因此,轻快的很。 他倒是轻快了,只是苦了秦莫言自己,辗转反侧,心底满是踟蹰。 一时,是秦落笙所诉说的那个前世,一时,是前世的那个自己,究竟是用怎样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秦落笙,一时,是遗憾,他与他,错过了这么多年,他们明明有两世的缘分,到头来,真正相处的时间,却是那么短暂,聚少离多。 最多的,却是在想秦落笙说的那句话,让他做他的皇后,男皇后。 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可是,当秦落笙那么坚定的对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莫言心甘情愿的相信。 再多的不安,戒慎,这么一句话吗,却可以尽数消磨,将他心底的不安压下,秦莫言又往秦落笙颈侧侧了侧,然后,高大的男人,将自己,慢慢的蜷缩,蜷缩进了秦落笙的怀抱。 不论秦莫言在外人面前有多么的杀伐决断,冷酷坚定,无论他对着世人是怎么样一副我自独行的气势,在秦落笙的身边,他永远都是那个没有长大的,想要将自己投入对方羽翼的孩子。 他喜欢,秦落笙抱他的感觉,他喜欢,秦落笙拂过他发丝的感觉,他喜欢,秦落笙用宠溺的语气,叫着莫言的感觉,他喜欢,他执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写下两个人名字的感觉,他也喜欢,他拿着帕子,擦拭着他额角的汗珠,无奈的教训的样子。 秦落笙的一切一切,于秦莫言而言,都是蛊毒,无法复制的,独一无二的,无法消抹的蛊毒,销魂,蚀骨! —— 天快蒙蒙亮的时候,秦莫言眼睛里终于带了些许的倦意,又望了秦落笙一眼,起身便要离开。 这里是秦落笙的住所,也是帝王寝室,不论昨夜里说了些什么,那也只是以后,可能,现如今,该避的嫌疑还是要避开的。 只是起了一半身子,却是身下一紧,袍角被压在了秦落笙的身下,秦莫言正要将袍角断开,一只手,握住了秦莫言的手腕:“怎么不睡一会儿” 秦莫言垂首,迎上了秦落笙还带着朦胧睡意,不太清明的双眸。 朦朦胧胧的,带着些许透亮的水汽,在那样一张脸上,有些傻乎乎的,带着种纯稚的诱惑。 秦莫言见过秦落笙无数个样子,有端肃的,有微笑的,有莫测高深的,有含情惬意的,也有恐惧的,焦虑的,无奈的,忧伤的,为难的,痛恨的,唯独,没有见过这样一种近似于纯稚的可爱表情。 一时间,秦莫言绿色的眸子有些深沉,翻涌着波澜。 秦落笙没有察觉秦莫言的视线和变化,或者说,即便察觉了,秦落笙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能够让秦莫言看他看的呆住,或者说看他看的动情,秦落笙只会欢喜得意,再是位高权重,再是手掌生杀大权多少年,可是,在心爱的人面前,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心爱的人看自己看傻了,看呆了,看的目不转睛了,看的想要做些什么了,秦落笙怎么会不得意自在呢。 若是秦莫言不喜欢看他了,对着他提不起欲望与冲动了,秦落笙才要担心着急呢。 “好,再睡一会儿” 秦莫言听到自己呐呐的声音说道,下一刻,他伸展手臂,按住了秦落笙的脖颈,居高临下的,将自己的唇凑近了秦落笙的唇。 一吻,不能够尽兴,明明天光明亮了,明明现在应该避嫌了,秦莫言却全然想不起来这些了,秦落笙却是不在意,不知不觉间,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凌乱,腰带,配饰,外袍,中衣,一件件,被扔在了床榻之下。 小德子在外面抻长了脖子往里瞅,除了听到那可疑的声音之外,却是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他现在是真佩服那个半夜里无声无息就爬床成功的人。 这是怎么一个厉害人儿,伺候了秦落笙三年,小德子可是清楚自家主子的性子,那不止是普通的不近女色,那完全是彻底的厌恶女色,三年没有一个人成功爬上秦落笙的床,别说是这里面儿的龙床,就是外面随便一个场合,也没人成功将秦落笙勾到床上,这可好,在他这个自诩贴身内侍,对主子的大事小情,知道的七七八八的人眼前,居然就出现了这么一个神秘人,让秦落笙动情,动意,任意出入秦落笙的寝殿,留宿并且做了些什么,还肯定不止一次。 小德子觉得,自己真心失职。 “师傅,这,这快要到早朝的时间了,要不要进去叫叫?” 身边的小徒弟比起他家师傅的修为看来果然是差的多了,小德子内心如何崩溃呐喊,起码表面上时端肃稳重的样子,就算有几次忍不住抻长了脖子瞅,也没有崩坏自己作为师傅的尊严。 小徒弟的修为就差的多了,听着皇帝寝殿一声声可疑的响声与那点点若有似无的**声,他只觉得脑袋冒烟儿,整张小脸儿都红透了,圆圆的,可爱的脸上这些红,就像是一只可口的大苹果。 小德子一巴掌拍在了不长心的大苹果脑袋上,轻声训斥:“你傻呀,这个时候进去,为师可不想要给你收尸或者等会儿去慎刑司看你” “慎,慎刑司?” 小徒弟支支吾吾的,眼睛瞪的溜圆儿,觉得不可置信,然后,在小德子似笑非笑的表情中,害怕的缩回了脖子:“那,那总不能够耽误陛下上朝吧” 秦落笙没有吩咐,他们就不能够擅作主张,若是真的耽误了上朝,秦落笙怪罪下来,这一个个的,从上面至下面,可都是得不了好儿的。 “陛下,是否要更衣” 还是小德子思前想后的进来了,只是,他只是进了大殿,却没有进入寝室,在外面轻声细语的喊,和刚刚一巴掌拍小徒弟的架势完全两样。 秦落笙和秦莫言都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了,只是,谁也不想要理会。 距离上一次做,说实话,就好像已经是上一辈子一般,秦莫言撕扯着秦落笙身上的肌肤,而秦落笙,也毫不示弱的将秦莫言狠狠按压住。 只有喘息声重重,久久没有回声,小德子的额头都冒出冷汗来了,这,究竟要不要现在出去?听这架势,可是非常不想要被打扰的,里面的两位。 只是早朝的事情,皇帝可以说晚些去或者直接罢朝一日,内侍却是不能够自作聪明的去判断的。 要不然,被摊上一个jian佞的名号,惹得前朝的大人们弹奏,那可真心是太冤枉了。 没奈何,小德子只能够在那边躬身等着,外面,小徒弟悄悄的把脑袋凑到门边上,往里窥看,师傅这么长时间不出来,不是真的惹怒陛下了吧。 小徒弟皱着眉毛眼睛,急的不得了,差点忍不住也冲进去。 小德子为人是有些jian猾狡诈,甚至有时候还有些坏,遇到为难事情的时候,是毫不犹豫的拿着别的内侍宫女上去顶窗受罚,昨日不就是那样,可是,小德子是他师傅,是小德子让他吃饱穿暖,在宫里不用受欺负的,咬了咬牙,小徒弟就想要往里面冲了。 “做什么去!” 小德子一出来就看到自家蠢徒弟那一副舍生就义,蠢兮兮的要往寝殿冲的傻样子,赶忙一把提溜住了对方的衣领。 这个傻子,皇帝的寝殿是谁说进去就进去的?没有召唤,这是不要命了,平日里教导的那些个东西,都喂了狗了? “师傅,我,我以为你出不来了,幸亏你出来了” 蠢兮兮的徒弟仰着头,看着小德子,越发像是他没有净身前,家里隔壁邻居家养着的那只蠢狗,总是来找他要吃的,他哪里有多余的吃的给它,只是每次看到那双蠢蠢的大眼睛,会将碗底故意剩下些饭,然后喂给那只蠢狗。 它也乖觉,从那以后,总是往他跟前跑,即便他大多数时候都不能够给它饭食,它还是喜欢围着他转。 只是后来,家乡闹了灾荒,树皮,草根,连这些个东西都被吃光了,那只大黄狗也跑的不见了踪影,在家里主人某一日磨刀霍霍要杀了它的时候,那时候,还挺聪明的嘛,知道不为了那个平日里一口吃食不舍得给的主人献身。 灾荒年,总是不好过的,时间越长,便越难捱,朝廷的米粮被官员们贪污了,百姓越发的苦,后来,便有人想出了易子而食,他被父母换了出去,在那些人煮沸了一锅水,用贪婪的惊悚的眼神望着他的时候,那只饿的干巴巴的没有二两rou的蠢狗窜了出来,去袭击那些人,他趁机跑了,而它,成了一盆狗rou火锅,起码,让那几个人饱饱的吃了一顿。 后来,再后来,小德子摸着小徒弟的脑袋,在对方问自己怎么样的时候:“陛下说今日暂时免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