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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二百五十章 截杀

    皇后的紧张与二皇子同样,都来自于心虚。当日游湖沉船后栽赃的事虽是二皇子执行的,背后却是他们娘儿们一起商议的。这件事若是宣扬开来着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先不说皇帝龙颜震怒的后果,就是朝臣与天下百姓怕也会不依。因为经过南疆一战,湘亲王已是英名远播,天下人可以不知道二皇子是谁,却无人不知湘亲王,且百姓中还给他取了个十分霸气的名字,战神王爷。

    皇后不平,同样征战南疆,她的皇子寂寂无闻,萧错却是狠狠地漏了一次脸,加之这些年来皇帝对萧错没道理的宠爱和喜爱,就连皇后都会禁不住怀疑,皇帝与湘亲王这样英俊的青年,到底是不是断袖。

    就譬如现在。若不是皇帝的宠信,谁敢在皇后面前挺腰子?

    问她,她还想问他呢!

    皇后压着火气,掩口而笑:“无忧也真是的,这些男人家的事,你皇嫂妇道人家哪里懂得?怎样处置,当然是看你的喜欢了。想来就若是抓到那个人,你就是将他打死了灭九族了,你皇兄也照旧给你撑腰的。”

    萧错笑嘻嘻的看向皇帝,道:“要真的灭那个凶手的九族,皇兄给我撑腰不?”

    皇帝微笑捻须,“年轻轻的,杀伐心不要这么重。”

    “我还记着小时候,是皇兄教会了我怎么不受人的欺负,您当时说,要是有人打了我一拳,我要立即打回去,一则我厉害起来,别人才不敢对我动手,二则,我若是当场不打回去,恐怕事后在动手,就变成了我主动寻衅,没有人会看到是别人先来欺负我。只会觉得是我欺负人。所以还手这种事一定要马上执行。”

    萧错说着这些时,声音充满了怀念,仿佛眼前能看到小小的他哭的鼻子通红的抱着皇兄的大腿,哭诉两个小侄儿欺负他这个小皇叔年纪小。抢了他的糕点还揪他的头发,还骂他是小姑娘。

    当时皇兄由着他抱着他的大腿哭,哭够了才抱起了他,像是父亲教导孩子一般,叹息着教了他刚才那些话。

    皇兄虽是他的哥哥。可是在萧错心中,就如同一个父亲。

    皇帝许也想起了当时的一幕,阳刚成熟的英俊面庞上露出怀念之色,指着桌上的一道香辣鸭掌道:“你不就爱吃这个么,特地给你预备的。”

    王公公连忙拿了精致的描金小碟子,以象牙公筷夹了一些,轻手轻脚的放在萧错手边。

    萧错笑嘻嘻的道:“多谢皇兄。”随即不客气的吃起来。

    皇后面上挂着慈爱的笑,手中的帕子却是拧成了麻花。

    傅萦垂眸用餐,因萧错特地将她安排在他身旁,是以敏锐的感觉到明显的敌意如针一般刺来。她有一阵没有如此强烈的感觉了,似乎嫁给萧错后过了一阵子安稳日子,就连“兽性”都退化了。此番小产做完月子后,猫科动物的敏感比从前还要强。

    傅萦若无其事的打量敌意的来源。皇后的笑容简直就是“张嫂如母”的诠释。是二皇子的表情也绝无异样,虽然皇家将就规矩,食不言。然今日家宴仿佛也并非为了宴会,完全只是为了与萧错见面聊天似的,所有人都没有热衷于用餐,只是聚在一起开个座谈会。

    二皇子不经意看来,恰对上傅萦盈盈的眼波。灯下看美人,且美人近日来越发娇弱,着实叫他心砰然,似被她美目扫一眼。心都要加速跳了。再看萧错,那英伟霸气的气势配以阳刚俊美的容貌,还有与皇帝对话时随意亲和的模样……

    二皇子心内的妒忌,就翻江倒海起来。

    当日明明一切都做的妥当了,怎么就没搜出证据呢!

    他真想看一看父皇在看到萧错顶上谋逆的帽子时,还是否会如从前那般对他宽待。

    “皇兄。后日我们便要启程了。”

    萧错的一句话,使得殿内无声。

    皇帝眉头紧锁,吹胡子瞪眼的道:“不是说了吗,你就安生的带着家眷住在王府,难道偌大一个京都城,还不够你玩耍的?那湘州虽富庶,到底人生地不熟的,你没事想着到封地去做什么?”

    “皇兄,我已赖在您身边这么多年了,到了年龄不去封地,原就是不和规矩的,朝中臣子许多人都颇有微词了。况且上一次臣弟不是与您的说好了吗……”

    “说好个屁!那一夜都白罚你的跪了,你个倔驴!”皇帝气的蹭的站起身。

    殿内再度寂静,宫人们各个慌乱的跪下。

    罚跪?

    傅萦轻轻咬着樱唇。

    那一日他一夜未归,还说皇上留宿,回来后胡子拉碴满身霜露的她就觉得不可能是留宿那么简单,

    他是疼她,所以外头不好的事一件都不想让她知道。

    “皇上,消消气儿。”皇后适时地出来打圆场,“无忧你也真是的,你皇兄说让你留下,你就留下嘛。天下臣子都是你皇兄的臣子,皇上的旨意叫你留下,难道他们敢说个不字?这宫里就是你的家,住着的都是你的家人,怎么,娶了媳妇就不能在家呆着了,还非要学市井百姓那般分出去单过?”

    皇后的话虽是说的温温柔柔,仿佛训教弟弟那般,可最后一句“娶了媳妇就不能在家里呆着”却是极为毒辣。在座之人都不傻,这分明是暗指傅萦撺掇了萧错搬离京都。

    皇帝的目光果然若有似无扫过傅萦。

    宋氏看的心急,她知道萧错决意要走必然是有理由的,多半是为了让傅萦过的舒坦,然而她自己养的女儿如何会不知道?傅萦是绝不会为了自己舒坦就对萧错提出不恰当的要求的。从前在东盛也是这样,她是宁肯自己委屈一些,也绝不会给她添任何麻烦。

    宋氏便要开口为傅萦辩驳。

    萧错却先了她一步:“皇嫂说这是哪里话,您的意思是说无忧是那种娶了媳妇就忘了哥哥的人?那臣弟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辈了?皇兄的教导臣弟一时一刻都不敢忘却,即便要去封地,也是信守祖上的法定的无奈之举,是为了少给皇兄添麻烦,您这样说可真真的将无忧推向不仁不义之地了。”

    皇后原就是要在皇帝面前提个醒,将火引到傅萦身上,她也知道萧错必然会护着媳妇。目的达到,便也觉得无所谓了。只是萧错的反驳将她的话头从傅萦身上引开,反倒成了她做嫂子的挑拨他们弟兄关系。

    就是寻常人家,女人也没说话的反权力。何况是帝王家。皇后母仪天下,乃天下妇人表率,做出挑拨夫婿与小叔关系的事来,可就是犯了妇人乱家生事的大忌讳。

    皇后脸上涨红,摇头想要辩解。

    萧错转而一笑。道:“不过臣弟知道皇兄不会这么想的。是不是皇兄?”

    皇帝紧绷着脸,哼了一声。

    那模样却是不在意萧错犯错,纵容到了极致。

    皇后顿觉挫败。

    多年来一直是这样,萧错永远压着她的儿子一头,就脸她也要退让。皇帝将他宠的无法无天,甚至有些时候是没理由的宠。若说他们不是断袖分桃的关系,自古以来的兄弟关系,尤其是身在帝王家的人,有几个能做到这种程度?

    皇后郁闷不已,还要保持微笑。

    皇帝则是想了许久才开口。“罢了,你这样想,皇兄也知道你的意思。”

    一语双关,众人心里皆如明镜一般。

    萧错笑而不语。

    皇帝又道:“去封地也罢了,要勤写信,还有,等弟妹有了好消息时候必定要回京来待产。京都的条件必定比湘州好得多,太医院也有最好的千金圣手,接生嬷嬷也都是最有经验的。无忧,这是朕的底线了。”

    萧错心内百感交集。笑着点头道:“好,都依皇兄的。”

    “什么依着朕的?要是真听话,朕不放你走你还走呢!说穿了你就是玩心重,想去湘州游山玩水去吧?!”

    萧错闻言莞尔。“皇兄知道就成了,还偏要说出来糗臣弟。”

    皇后与二皇子都应景的笑了起来,气氛一时很是轻松。

    宋氏与廖氏都暗自松了口气。暗想去湘州就去湘州吧,离开京都城离开皇帝的身边,也能少惹上一些是非,免得皇后跟抽了风似的整日里的想要难为萧错与傅萦。去了湘州。他们就不必这样受拘束了。

    用罢晚膳,内侍宫女们便鱼贯而入端来茶盏漱盂锦帕等物服侍众人淑过口,萧错便道:“天色晚了,皇兄,臣弟这就告辞了。”

    “忙什么,今晚就住下吧,不是后日就要走了吗?你就这么急着回府去?”

    萧错有些迟疑。

    若是留宿一夜的要求都拒绝,就有些太明显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了。已经是要离开,且皇帝也点了头的,再那样怕是太露痕迹。

    可是傅萦晚膳后调理的药还没用。

    “既如此,王爷便留下吧,妾身就先和母亲、外祖母回府去,后日启程的事宜尚未安排妥当。”傅萦提议。

    萧错越发的不放心了。她失去孩子,心情不好,身子也没好利索就要提前启程,他不在她身边陪伴总觉得心里说不过去。

    傅萦不给萧错多言的机会:“王爷放心,趁着宫门落钥之前,妾身就先回去了。”

    傅萦与宋氏、廖氏一同给帝后行礼。

    两厢又客套了一番,皇帝便吩咐了阿彻带着精龙卫的人护送傅萦一行回府。

    萧错忙道:“要不臣弟先送岳母他们回去,在赶回来吧。”

    皇帝眼睛一瞪,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你再多说一句,朕就一脚把你踢出去!天子脚下皇城之中,朕的精龙卫和你身边的侍卫都护不住几个女眷吗?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以前怎么就瞧不出你还是个媳妇迷呢!”

    萧错不敢再多言了。

    说的再多,怕给傅萦惹祸上身,原本她远方而来,又是小国为了攀附大国勉强封为公主的。在周帝眼中,她的身份本就不够,何况她的背后还有个盛产战马又善战的东盛。

    若是东盛国土广些人口多些,莫说不需要巴结大国,就是他们也要对东盛另眼相看,可惜现在不是。

    萧错无奈点了头。

    傅萦便与宋氏一行人,上了肩轝,由刘公公等人一路护送着往外头去,换乘马车后到了宫门前,又换上他们来时乘坐的马车。

    傅萦与宋氏、廖氏共乘一辆车,车帘即将放下之际,宋氏的眼光忽然盯住外头的某一处不动。

    傅萦顺着她目光看去,却见身着暗黄色飞鱼服的顾韵斜挎绣春刀,带着一队精龙卫策马而至。两厢目光交错,一时都默默无语。

    许久,顾韵才策马到了马车跟前,翻身下马行了大礼:“卑职参见王妃,武略侯夫人,廖夫人。”

    傅萦淡淡道:“免礼,启程吧。”

    “是。”顾韵起身,潇洒的跃上马背,吩咐启程。便与阿彻一左一右的策马跟在马车两侧。

    宋氏的心情极为沉重,廖氏却能想开,低声劝解道:“各有立场,各为其主罢了,你难道还揪着过去的事不放?如今萦萦觅得良婿也过上了好日子,王爷又是那般一心一意的疼惜她,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过去的恩怨就放下吧,你记着她也只是自己伤心罢了。”

    “娘说的是。这些道理其实我也懂得。只是见了他难免回想起老爷在世的时候……想起那些过往,就忍不住伤心起来。”

    想到女婿,廖氏也很唏嘘,那般优秀的人,却天妒英才,刚要继续劝慰,傅萦却是轻呼了一声。

    “外头好像有人!”

    同一时间,兵刃出鞘声间错传来,马车骤停,顾韵高声呵问:“来者何人?天子脚下,竟敢阻挡皇家的车队!”

    宋氏和廖氏撩起窗纱一角往外看去,正看到夜幕下安静僻静的巷子中,在马车上挂着的气死风灯的灯光照射下,敌方身着黑色劲装的六名蒙面汉子从背后解下银光森冷的钢刀。

    廖氏咬牙切齿,放下车帘拉着傅萦道:“别怕,外祖母在这里呢。”

    话音方落,就听外头已经传来兵刃相交的尖锐碰撞声和厮杀之声。(未完待续。)